“害,没事儿,小姑娘家家会干点家务才好,她俩都是干惯了的,小林你就别瞎操心了。”葛春草皮笑肉不笑,阴阳怪气的语气让人很不舒服,“都是穷人家的孩子,不能干就别吃饭了,哪有在家吃白饭的。”
大妮儿和二妮儿脸色刷的一下子白了。她们在乡下奶奶家的时候就经常吃不饱饭,深知饿肚子的难受,不由得干活儿更加用力了。
林舒还是觉得不妥,但总归是别人家的事情,她作为外人,不能插手太多。
林舒牵着宋远回来之后,两个小姑娘已经不在门口洗衣服了,也不知道跟着葛春草去了哪儿。
林舒转眼把这事儿忘在脑后,给宋远塞了几块昨晚做的芋头糕,放他出去玩儿了。
芋头糕是用蒸熟的芋泥碾碎,加入稻米粉,虾皮还有很多调味料然后用猪油煎熟。软糯咸鲜,带着些猪油的独特香气,宋远很爱吃。不仅宋远爱吃,林舒自己也是很好这口。材料简单,做起来也不麻烦,就是放不长时间。林舒还知道他和闻书闻亮喜欢分东西吃,还特地给他多拿了几块。
宋远跑出去玩儿,林舒则是留在家里收拾。
宋文华这段时间一直挺忙的,林舒晚饭很是用心的做了一顿大餐。算不上是大鱼大肉,但是胜在味道不错。木须肉,白菜粉丝汤,还有一小盘红烧肉额,算得上是不错的饭菜了。宋文华和小宋远吃的满嘴流油。
她们一家三口正在吃饭,就听到外面传来葛春草标志性的大嗓门。
大院里都是砖瓦房,隔音其实并不好,葛春草的嗓门又是出了名的大,那邻居肯定马上就听见了。
“这是啥啊?这么稀罕的东西,你们俩赔钱货就在这偷摸吃?”
两个小姑娘回答的声音林舒听不清楚,只知道葛春草听见之后更暴躁了。
“给你你就吃啊?不会留给你弟弟?你们吃啥都行,元宝还小,还在长身体,你们当姐姐的怎么就一点都不想着弟弟。今天是这一块点心,明年是不是就是一盒子桃酥了?往后你们俩还要指望你弟弟知不知道!赔钱货就是赔钱货,指望不上!”
葛春草尖锐的声音传出来,接着就是木棍打在身上的声音,一下又一下。
中间夹杂着葛春草斥骂的声音,小女表子,赔钱货,倒霉玩意儿丧门星,各种粗俗不堪的词汇一串一串的从葛春草的嘴里冒出来,要不是知道这俩小闺女,是葛春草货真价实的亲闺女,林舒还以为是她的仇人呢。
两个小姑娘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隐隐约约中,林舒只听到了“娘,别打了”“娘,我们知道错了”。
她回过头来看向宋远,宋远停下了手里面的筷子,两条眉毛皱成了毛毛虫。
“怎么了,小远?”林舒问。
宋远想说些什么,但是又抿了抿嘴唇,摇摇头,继续乖乖的吃饭。
呆了一会儿还是开了口:“妈妈,我给了两个姐姐小点心,阿姨是不是因为这个才骂姐姐的,我是不是又做错事情了?”
宋远非常的忐忑不安。
他一向友善,见了两个没见过的小女孩儿,也总想和人家打个招呼。妈妈说了小孩子要有礼貌,宋远非常有礼貌的拿了点心当见面礼。
林舒看着孩子纠结的样子,想着外面传来的声音。
无非就是葛春草看不得自己两个闺女吃好东西,恨不得世界上的所有都是她儿子的。
林舒摸了摸宋远的头:“没事,不怪你。”
外面的声音渐渐平息,看上去是有人出去劝架了。
第二天一大早,杜鹃和林舒一起出门上班,杜鹃可算事打开了话匣子。
“葛春草家里过来了两个小姑娘你知道了吗?”杜鹃问。
“我知道,昨天碰见了,好像说是她两个闺女。”林舒回答。
“是闺女,亲闺女,你知道这俩孩子昨天晚上住的什么地方吗?厨房!”一提起这个杜鹃就一肚子气。
李团长家里要接回两个闺女来,最先和他们家老闻说来着,所以她是第一个儿知道的。李团长家里就两间房,接回来两个小姑娘肯定是会住的挤。现在大院儿也没有多余的可以分出去的房间,闻南方还特地和李团长解释了一下。
而且还和后勤申请下来了一些家用,就是给这两个小闺女用的。两床大厚棉被,一块衣料。后勤能给一些,但也给不了这么多,还是闻南方觉得李团长家生活紧张自己给垫了钱票。
杜鹃倒也不是心疼那些钱,而是那东西拿回去,葛春草转眼就给了元宝,俩小闺女这大秋天就被她赶出来住厨房。
这都什么年代了,主席都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他们家还这么虐待闺女。
今天杜鹃起得早,看的清清楚楚,两姑娘就在厨房铺了一层陈年的被子,厨房的地又冷又硬,还漏风,怎么受的了的。不仅这样,俩孩子早上还是哆哆嗦嗦的早起做的饭。
杜鹃都怀疑这真的是亲闺女吗,看着怎么就那么像葛春草的仇人。
林舒也是惊讶,厨房那地方怎么能住人啊!
“昨晚上他们两口子大晚上打孩子,葛春草直接抄起厨房那个擀面杖,框框的就往孩子身上招呼,我们家老闻听见了去拦来着,你猜怎么着,被李团长请进去喝酒了,人家根本就不觉得那是大事儿!我可是看得清楚,那俩孩子身上都青了。”
杜鹃吐槽了一遍,才深深的吐了一口浊气。
林舒也觉得惊讶的不得了。
俩姑娘来之前,大院里的孩子也不少,也得有一半的小姑娘。每家都照顾的挺好的,哪怕是偶尔要帮着家里干的活儿多一点,也没有被这么虐待过。哪怕是她从前,在御膳房打杂的时候,司膳也没有动辄打骂,只是有错才会根据规矩罚而已。就算是孩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也没有这么狠的,擀面杖,那是多粗的棍子啊。
“这孩子现在都是上学的岁数,咱们军区也不是没有学校,一个学期就一块多钱,我和葛春草一提,人家跟我说,小丫头片子上什么学,那就是糟践钱,我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杜鹃和葛春草打交道比较多。从前大妮儿二妮儿没过来的时候,她只当葛春草就是小心眼儿了一点,即便上次她和林舒发生冲突,杜鹃也没觉得她太极品,就是疼孩子了点。都是当妈的,疼孩子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但是葛春草是真的两极分化。她对元宝有多好她们整个大院儿都看的清清楚楚,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给月亮,她对元宝有多好,对两个小姑娘就有多差。
说句不该说的,杜鹃就好像看见了地主和长工一样。
“照葛嫂子的样子,这俩小闺女要吃苦了。”林舒感叹。
脑海中浮现出大妮儿二妮儿的样子,眼睛里没有光,仿佛已经习惯了这种每天要干很多活儿也不能歇着的日子。
“谁说不是呢!”杜鹃叹气,“我下午再去找一趟主任,我们尽量再做做工作。”
说完,杜鹃登着自行车就走了。
林舒摇摇头,也登上自行车,冲着大食堂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