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南侯府是名门望族,百年来南楚不倒侯府便在。可惜萧家近几代子孙凋敝,到了萧庭言这一辈,嫡系便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即便是在旁系中,也鲜少有才识担当的人,能和萧庭言比肩。
而镇南侯府,早已经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上一世姜清筠亲手把镇南侯府从风雨飘摇中救了回来,个中曲折和情形,她自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萧庭言一时失言,愣怔在原地,下意识后退两步,“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纸包不住火,有心人总会知道的。萧世子若得闲,不如好好扶持着镇南侯府,娶一位贤良淑德的妻子才是正事。”说罢后,她便转身走向松筠居。
碍于镇南侯府,想来此时萧庭言也不会再追上来。
萧庭言因着她的一句话,心下盘乱如麻,尚未理清楚思绪,他低头便看到青石板路上,姜清筠走过的地方染上了泥土碎屑。
他定睛看去,便见她鞋沿后还沾上了零星血迹。
她一路去檀宁观,都在马车上,即便檀宁观有山路也多为石阶,怎么可能会踩上泥土,甚至是血迹……
除非,她昨日去的地方根本就不是檀宁观,而是其他地方。
如此想着,萧庭言忽然想起那次宫宴,他在御花园看到姜清筠和另一个男子站在一起时的场景。
难不成,她这次是出去见那个男人了吗?
想到这里,萧庭言攥紧了双拳,手背上青筋显露,心中也涌出一股被背叛的愤怒。他正要追上前问个清楚时,姜府的管家便来寻他了。
“萧世子,侯夫人已经在前厅等着您回去了。您看……”管家说着,没有见到姜清筠的身影,心下也微微松口气。
“劳烦管家带路了。”萧庭言皱眉,朝姜清筠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后,便抬步跟着管家离开了。
前厅。
镇南候夫人见萧庭言回来,同林氏告辞后便离开了。
姜清婉早已回来,见萧庭言走前也没同她再讲句话,心里既委屈又愤怒,连带着看顾牧谦都十分不顺眼。
“表哥科举高中,现在还没有一官半职,也真是可怜。”林氏去送人,姜清婉便也大胆了几分,借着机会出气。
顾牧谦也不反驳,微微低着头也不看姜清婉,任由她说完离开后他才抬头,掩饰不住眼眸中深沉的暗色。
静立了片刻后,他像忽然想到什么一般,赶忙快步往姜府正门走去。
“萧世子留步。”
正门前,镇南侯府的马车已经驶离姜府,林氏也已回府。萧庭言正要翻身上马时,闻言回头去看,便见顾牧谦朝他疾步走来。
而后他就听得顾牧谦继续说道:“我有事想同世子相商,世子一定会有兴趣的。”
萧庭言眼眸微眯,细细打量着他,片刻后点头同意。
宴珍楼的厢房内。
萧庭言视线片刻不离开那页纸,纸上墨痕未干,内容却惊人,“此事非比寻常,你确定这消息可信吗?”
朝堂之事,哪一件都不可小觑,更何况这件事还牵动了这么多人。
顾牧谦此时倒很从容,他一手放下茶盏,“世子放心,这件事肯定是真,而且证据确凿。”
“如果事发,到时世子再暗中帮她一把,那世子所念所想之人,怕是不会再拒绝了。想必是感激都来不及。”
“而且,对镇南侯府也是百利无一害。”
萧庭言攥紧了宣纸,面容之上显露出几分动摇,思索片刻后却没直接应下顾牧谦的要求,“容我再想想。”
“不急,我们来日方长。”
“那我等着世子的消息。”顾牧谦温和笑着,一副无害模样。
萧庭言同他用过晚膳后,便离开了宴珍楼。
十日后,松筠居。
姜清筠重新对完姜府铺子新送过来的账本后,便坐下书房窗下的榻上绣荷包。她幼时苦练过女工,即便有段时间没绣过,重新开始后也很快就熟练起来。
天光照彻,倒也一副静好模样。
一刻钟后,辛夷忽然跌跌撞撞地跑进松筠居内,直奔书房而来,“小姐,小姐大事不好了。”
“有什么事慢慢说。”
辛夷粗喘着气,一手指着院外,“外面都在传,今日早朝时出大事了。”
“老爷,老爷和大少爷都已经被刑部带走,关到刑部大牢里。刑部的人马上就要到姜府了。”
姜清筠抽线的动作一顿,猛然起身,“你说什么?”
在她起身时,绣针不小心扎破了手,滴滴血迹落到荷包上,可她此时却完全顾不上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