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海尔兄弟”像往常一样在学校食堂吃饭。
孙昊天闲闲地问欧则:“你今天数学课怎么还维护起课堂秩序?你也要弃恶从善,像我一样当个好学生了?”
欧则挑眉:“你?好学生?逗呢你。”
孙昊天用舌头在嘴里弹个响儿,骚气地撩撩刘海,然后看见端着饭菜的魏小星迎着他的面儿,打他们这桌走来。
鉴于昨晚他乖乖陪自己玩了几局酣畅淋漓的游戏,恩赐般地冲他抬抬下巴,吆喝道:“傻逼,过来。”
欧则以及周遭一圈人回头看“傻逼”。
魏小星假装不认识他,脚步转个弯,走到远离他的食堂偏远餐桌落座,心说就凭你叫狗一样的口气,我会过去才是傻逼。
“嗬,这个傻逼还有脾气了。”经历昨晚的一场缘分,孙昊天不跟他打声招呼就把他升职为自己的小弟。
那么问题来了,当老大神圣不可违抗的权威遭到小弟的挑战时该怎么办呢?
他一个电话call过去。
魏小星从校服口袋掏出震个不停的手机,磨蹭半晌,不情不愿地接听:“喂,干吗?”
孙昊天第一个不爽他刚才没有应诏前来“御座”觐见自己,第二个不爽他接自己电话还带犹豫,眼睛锥子似地紧盯食堂那边缩头缩脑的魏小星,一字一顿地下旨:“你!马!上!给!老!子!滚!过!来!”
魏小星听他还是一副不把他当人看的杰克苏王子口气,没说一个字儿就果断挂掉电话。
“艹,真长能耐了,挂我电话!”孙昊天不能忍,起身就要御驾亲征过去收拾他。
欧则将他作妖的经过一整套看下来,吐出两个中肯的字来评价他:傻逼。
亏得魏小星今天走运,快没好果子吃的千钧一发之际,挑事的人来了。
高一五班的坏头头王石男携左右两只走狗,一行叁人面色不善地围拢到欧则这桌,大咧咧地坐下来。
王石男交叉双臂撑在桌上,梗着脖子往欧则的餐盘上瞧,事儿事儿地问:“嘿,吃什么呢?”
欧则不耐烦地抛下筷子,抱胸往后靠,抬高帅脸:“关你屁事!”
王石男不怒反笑:“昨晚二位在哪儿快活?连李萌邀你们参加生日会都给否了,未免有点不给姑娘面子了吧。”
还以为他找茬的理由有多高尚,原来也不过是俗套的冲冠一怒为红颜。
欧则好笑地哼哧,看王石男就像在看一只吃不到天鹅肉还要围着人家摇尾巴的癞蛤蟆,难得的同情心起,耐着性子逗他玩儿:“我没去李萌的生日会是为了给你创造向她献殷勤的机会。难道你是来道谢的,(皮笑肉不笑地)不客气。”
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说话时嘴里像含着牛屁股,听得人无名火在心头腾腾燃烧。
王石男一时没压住火气,骂了句“我操你老母”,抓起餐盘就往他脑瓜扣下去。
旁边严阵以待的孙昊天见势一脚踹向他的小腹,餐盘虽然没拍到欧则,盘里的剩饭剩菜却淋他个满头满脸。
欧则愤怒指数爆表,挥舞着拳头冲上去。
两派高中部的军阀代表开战,其他在食堂吃饭的同派人马见状也磨拳霍霍地加入战局。
刹那间盘勺飞舞,拳脚闪动。
食堂中的姑娘们左冲右突地逃出去,很多事不关己的小伙子或若无其事地吃饭,或端起餐盘站得远远地边吃边看。
16、7岁的小伙子打架形式大于内容,总要分出个高低,又正值身体刚刚长成之年,雄性荷尔蒙对情绪和行为的支配最为强劲,因而这场架的激烈程度堪比军事演练。
偏远地带的魏小星看着他们上蹿下跳、拳脚相加,眉头皱得隆起一头大蒜,跑去报告老师了。
保卫科办公室硝烟浓重,十个鼻青脸肿的半大小伙儿四六开靠两边墙壁立正站好,欧四王六,从挂彩的轻重程度就可以看出欧孙王是今天这场战役的中坚力量。
孙昊天拿舌头顶顶淤青的面颊,凶悍的目光在对面六个敌对分子的脸上刮来刮去,胸膛起伏,呼吸粗嗄,余怒未消。
脸上五颜六色的王石男大声冲他叫嚣:“看你爸看!”
孙昊天这根炮仗一点就炸:“还嫌被你爷爷教训得不够?!”说着就要冲上去教教他怎么当人家孙子。
欧则抬臂拦住他,推回去,轻描淡写地说:“被逮到这里就把脾气收收,你不想学校打电话给家里的老头汇报情况吧。”
双方人马都经历过大小不等的军阀混战,每次都很有默契的不等老师来抓人就作鸟兽散,老师追究起来就插科打诨粉饰太平,为的就是不把事情闹到各家的老子耳中。
恶人自有恶人磨,比起学校老师,这帮在学校上蹿下跳的小军阀显然更怵家中手腕铁血的老子。
孙昊天正相反,他更怵家中的老娘。
他磨着后槽牙,狠狠地低声说:“别让老子知道是谁打的小报告,否则看老子不nèng死他!”
保卫科老师臭着脸凶猛地训斥:“都站好了!一个个读书不行,打架最行,你们爸妈在前线保家卫国,你们在后方打架斗殴,还要不要脸了?尽是些烂肉。”最后这句话的口吻透着明显的鄙夷。
他老早就看不惯这帮成天不读书、就会惹是生非的高干子弟,这种看不惯源自于阶级间的不平等——凭什么这帮小屁孩有的是背景,而自己只有背影。
今天被他抓个现形,看他怎么收拾他们!
欧则从保卫科老师无法掩饰的兴奋眼神中看出他的仇权心理,刚才才按住差点暴走的孙昊天。
简丹,高一八班新来的代课老师,对,就是昨晚孙昊天说把李萌衬托成丫鬟的那个女神,第一个赶到保卫科,喘着气跟保卫科老师说自己是欧则他们两个的代课老师。
说完环顾十个靠墙站的孩子和他们身上惨烈的战痕,心里惊疑不定:怎么伤成这样!
保卫科老师等这么半天才等到一个老师,还是个代课的,一看就是啥也不懂,心头窝火,用上尖锐的语气盘问她:“班主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