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
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
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满街的人都在屏息聆听。
一人夸:绕梁三日,余音不绝啊!
一人夸:飞鸟为之徘徊,壮士听而下泪。
卫燕思直接气到龙体震动,听听这暧昧的唱词。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曲今影侧眸,声调偏冷地问:这也是万公子准备的?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来啦~
第15章
卫燕思坚决否认。
待到一曲终了,曲今影意味不明道:这歌声听着耳熟。
卫燕思:真跟我没关系。
该死的易东坡冒出了头,他瘦削的身子像一根筷子,一跳一跳的蹦跶过来:主子,歌者乃是红锦姑娘。
复靠在她耳边道:您还记得吗,百馆评魁夜您请她来作陪,她不愿意。
原来是她,歌声当真是清新纯净。卫燕思嘬了下嘴,音量压倒最低,你快跟告诉县主,人不是我请来。
必须是您请来的,易东坡用同样的低声劝她,红锦姑娘一曲千金,要是县主知道您为了哄她高兴如此破费,一定会感动的稀里哗啦。
卫燕思怒瞪他。
易东坡怂了,乖乖照办:县主
原来那夜请红锦姑娘作陪的人是万公子。曲今影打断他。
易东坡震惊她从何得知,五官夸张到变形,对方坦然回她一个你们的悄悄话我全听见了的表情。
不不不,易东坡下意识的佝起脖子,我家主子满心都是您,哪里会去逛青楼呢。
卫燕思急眼了:你胡说什么呢!谁满心都是曲今影了!
奴才没胡说呀。
住口!
易东坡连声啧啧,年轻人,还是太羞涩了。
当晚回宫,卫燕思就要赏赐易东坡一丈红,得亏养心殿里里外外的人拦着,才赦免他死罪。
但活罪难逃。
卫燕思要他罚跪,一直从月明星稀跪到日出东方,为了不耽误他的罚跪大业,她早朝带了春来去。
这下,文武百官百思不得其解,易东坡从太上皇一直伺候到现在,哪怕是五痨七伤也风雨无阻,坚守在早朝第一线,从未有过缺席过。
卫燕思用带着沉凉的嗓音干咳几声,止住他们的窃窃私语。
春来有模有样的一甩浮尘,高唱: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启禀万岁,首辅卢池净捧着笏板出列,微臣有事要奏。
他提及昨夜的神迹,再度引起朝堂内不小的议论,百官分裂成三派。
一派认为:百姓名不聊生,此乃天神之怒,吼声滚滚如天雷,警示万物造化,必定有报。
一派认为:天下归元,众夷归心,此次天降祥瑞,是感念雷霆君恩。
一派认为:不轻信不迷信。
卫燕思心情不佳,白眼快要翻到后脑勺,决心解释一番烟花的由来,颈后的腺体突然一热,她暗道糟糕,不祥的预感漫上心头,抬手摁了摁。
底下的百官瞧见她脸色微变,怕惹恼她招来杀生之祸,自觉的住嘴。
唯有卢池净跟老妈子似的喋喋不休,谈及赈灾一事。
终于进入到了主题,卫燕思挺直脊梁,双手放置膝头,端端正正的坐好。一开口便语出惊人,指出赈灾的所有问题粮食补给不足,药材质量欠佳,人员管理松散,各部职责交缠,福坊病坊更是界限不明。
听得百官一愣一愣的,眼珠差点瞪出来滚到地上,这还是那个不问天下时事的昏君吗。
卫燕思对他们的刮目相看有点小得意,直接了当的道出意图整顿超纲,肃清风气,彻查贪污腐败。
百官懂了,昏君救灾只是幌子,实则在借题发挥。
卢池净和葛长留第一个力挺她,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事事很快传进后宫,彼时太后正静坐在武英殿的院子里荡秋千,同兰嬷嬷讲:皇儿长大了,有主意了。
她宁淡的面庞一贯是祥和的神采,却甫的透出一丝欣喜和激动,眼眶泛红。
万岁以前年幼罢了,这不,年岁一到就成大人了。兰嬷嬷鼻尖发酸,声音隐了下去,像夕阳藏进西山后,大长公主少时亦是这般的脾性。
她拍拍太后的手背:您要多保重身子,别多想。
继而提起昨夜的夜空神迹,说是造办处应万岁的要求所制造,为了哄清慧县主开心的小玩意儿。
这算件趣事,太后分散掉愁绪,疑惑的眼神透出两分懵懂,让她看起来不像个尝遍经年风雨的人,仅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女。
皇儿最近性情大变,许多事哀家都琢磨不透她。
万岁从未对哪个人这般用心?怕不是真心喜欢清慧县主。
太后微微诧异:她的身份你是知道的,不可能。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红尘俗世、情爱复杂,真情实意,两相依恋,岂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
太后的眸光霎了霎,落向被风带起的裙角,愁从胸中起,唇边却勾起一抹浅笑,脑袋一歪,靠在秋千的绳索上,若有所思的问:选妃的事宜,宸妃准备的如何了?
一份冰镇果盘捧上了养心殿的龙案,春来道:这是千春宫送来的,宸妃娘娘担心皇上龙体,亲手做的。
卫燕思从成堆的奏章中挑眼一瞧,喜爱的很,果盘中有他最爱吃的葡萄,还有几瓣亮黄黄的橘子,都去了果皮,仿佛剔透玲珑的碧玉一般。
指尖拈起一颗葡萄,果肉伴着清凉在嘴里一滚便下了肚,夏日的燥热散去一大半。
细细回味间,口腔中有一抹清甜,不禁想起了独属于曲今影的柑橘和茉莉香气,也是这般的解暑、解乏。
腺体又是一热,比早晨高出些温度,泛着酸酸麻麻的胀感。
怕是发热期又胡乱来了,这才弄得她总是念起曲今影,干脆丢开朱笔,推开奏章,把果盘托到跟前,埋头吃了个干干净净。
可满嘴清凉的果肉,再也不解暑了,越吃越感到浑身燥热难耐。
见了鬼了!
卫燕思抓过茶杯,咕咚咕咚喝了个底朝天。
春来瞧她满头大汗,贴心的要去冰窖取些冰块来镇在殿内。
卫燕思责令他速去速回,视线随着他跑远的背影一抬,盯上了明净如洗的晴空。
晴空之下跪着的一个人该死的易东坡。
她愈发窝火,要他跪远些,跪到她看不见的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