褐光之中的仙人模样耿直,憨厚老实:传承守仙之道,防御坚不可摧。
橙光之中的仙人飘飘欲仙,遗世独立:传承术仙之道,法力无人可敌。
五大仙人在仙音袅袅之中,等着白琅做选择。而白琅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背。
本来应该是透明的双手,现在已经恢复正常。她的右手缓缓抬起,抬向前方的五大仙人。
如果她就此应下,是不是就能够重新获得传承,是不是就能摆脱,她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白琅想到这里,迈开了步伐。
如果她应下,那她就不用担心自己是异类,做什么事情都要遮遮掩掩,仿佛自己是个祸害一般。
如果她应下,那她就能真正地进入三空学院,而不用当什么该死的替身。
如果她应下,好处太多太多
白琅的步子停下,她现在已经站在了五大仙人面前。只要她稍微抬手,就能够改变这一切。
传承守仙/剑仙/术仙/伏仙/医仙之力!
五大仙人同时开口,叫白琅本就不坚定的心,更加迟疑。
她抬起手,就要摸上剑仙的白袍。
可就在这时,她却突然想到了泪流满面的桃姬。
桃姬仰躺在葱郁的深林里,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散落在她的眼前,照亮满脸泪痕。她若有所感,口中不住咯血,断断续续地说道:我好后悔呀
她说:我好后悔,为了安宁让自己生了韵纹。
我好后悔,因为疲于奔波,所以众叛亲离。
我好后悔离开我的族人和哥哥,成为被驱逐的人,四处游荡。
她说:我好想和他们在一起,哪怕食不果腹,朝生暮死。
这一席话分明是桃姬没有说过的,可白琅就是感到悲哀。以至于手僵在半空,迟迟没有动弹。
如果她抛弃了自己天选者的身份,那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钦原、木吾老师都将离她而去,而她辜负了他们的心血。甚至木吾老师耗费了五百年修为,只为给白琅一件法宝。
她也辜负了汪尧。虽然她和汪尧素未谋面,只是恰好作为他的传承人,所以承了机缘。可现在生活的变化,都是因为自己是天选者。
如果为了安逸,就逃避。白琅就成了不义之人。
可她真的相信自己走的路吗?
只有极少数人认为汪尧是正确的,更多的人对汪尧、对黑色厌恶无比。就算他们亲眼见到传承者鱼肉百姓,也愿意做天机阁的教众,愿意供奉圣徽。
乃至于白琅在最初,也对白色向往无比。
这种水深火热的生活,百姓们却趋之若鹜。如果自己真的拔剑向他们的信仰,那白琅是不是就成了下一个汪尧?
背负万古骂名,难过十八地狱。
而且,她真的能够撼动天机阁吗?
天机阁,屹立千年而不倒,信徒众多,势力范围极广。她仅仅是一个乞丐,要拿什么去撼动天机阁呢?
想到这里,白琅的手又抬起来,朝前探去。
只是她觉得,有什么被自己忘了呢?
她似乎,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是谁呢?
眼前场景不断变化,白琅似乎回到森林之中。可树影斑驳,遮住了那一道人影。
白琅很想走上前去,拉住那人的衣裳,将人看个清楚。她身体反应极快,手立马向前伸出去。
而深林之外,是五大仙人,等着白琅做选择。
她的手近了,离五大仙人之间,只有一厘不到的距离。
墨晶块块爆开,炸了个粉碎。钦原守在墨晶旁边,看着须弥间的植物迅速枯萎,生机不再。
不到片刻,这里就成了一片死地。
乌黑的天空下面,一只光秃秃的鸟儿,一动不动。在它身边,树木枯死,不见任何生命存在。
这一幅场景,与当初钦原白琅初见之时,一模一样。
只是钦原现在并不趾高气扬,而是安静地守在白琅身边,看她究竟如何抉择。
须弥间发生的一切,白琅都不知晓。
她只是想抓住眼前人,尽管自己与之并不相识。
可就在下一秒,她又猛得收回手。
森林景物消散,五大仙人再次出现在她面前。白琅见此,立马往后仰倒,手也随之远离。
她后退几步之后才站定,等离得远了些,这才长长地出了口气。
还好还好。白琅拍拍胸脯,胆颤心惊道:还好没碰上,不然就完蛋了。
没等到白琅的五大仙人,再次开口。
传承守仙/剑仙/术仙/伏仙/医仙之力!
白琅却掏掏耳朵,十分不正经地说道:凡事讲个先来后到,我都当了汪尧的徒弟了,怎么能当你们的呢?是不是?
说到这里之后,她又自顾自地解释:而且感觉你们也不是很强,只能用一个颜色。
我和你们不一样。白琅叉腰笑:我可是能用所有颜色,可不比你们厉害?!
嬉笑一番,白琅这才正色,语气坚定:是非功过,虽由后人评说。只要问心无愧,那我便一生痛快。
说到这里之后,白琅第一次坚定起来。她心中豪情万丈,恨不得立马昭告天下
她拒绝了五大仙人,五大仙土第一人!
不愧是她!
片刻之间,五大仙人的身影消散,最后缓缓凝聚成一道人影。
那是一个老去的男人,他白发脏乱,锁链加身。
他是汪尧。
一见到汪尧,悲伤的情绪在白琅心口流淌。她疾步上前,想要触摸眼前人。可双手穿过虚影,什么都没碰到。
好久不见。汪尧的声音响起,一切都是这么熟悉。
他说:我很想你。
白琅却觉得心脏揪疼,她问道:我们曾经见过吗?
见过。汪尧不为白琅解惑,反倒笑着说:你能选择这一条路,我一点都不意外。
也是因为这样,我才把神智留到现在。
白琅一听汪尧还有神智,立马追问道:我们曾经是什么关系?
汪尧笑着说:你是最重要的存在,比圣徽还重要。
圣徽可是他的知己,他的挚爱啊。
能够比圣徽还重要,那白琅是
还来不及让白琅思考,汪尧又开口了:能在这里见到我,想来你已经确定了自己的路。
是白琅看着汪尧飘渺的虚影,突然之间,觉得自己和汪尧的关系,显得如此无足轻重。比起查探自己的身世,弄清楚以前的事情显然更重要。毕竟现在已经知道自己和汪尧有关系了,她完全可以在出去以后,去问钦原和木吾老师,而不是浪费时间在这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