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寻常人听来,或许只会觉得是感叹。可落在白琅的耳里,却有如平地惊雷
她是想说什么?
还是说她发现了岳歌妄每晚都会出现?
而现在这一句话,就是在警告白琅,顺着她的想法意愿行事,不然岳歌妄就会消失?
不知道是不是白琅想太多,但她可以肯定的是,眼前这个人,让她不得不想太多。
心思深沉,白琅完全不是她的对手!
她察觉到自己额上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却不愿意就此露出马脚,直到停止脊背,手里随意地捏着一根枯枝,六神无主地搅弄着眼前的火堆。
带起一阵火星子乱飞。
圣徽见此,也不再理会白琅,而是抬头望着天空,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白琅也不说话,她现在仅仅是掩饰自己的异样,就已经耗费了全部心神。更别说试探圣徽,让她帮自己认字了。
夜色变得黯淡,东方有日初生,第一缕阳光照在圣徽的身上。白琅清楚地看见,她沐浴在阳光之下,开心地眯起了眼。
这模样,倒是有几分像岳歌妄。
就在她愣神的瞬间,却看见圣徽转头,对着白琅笑道: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交易?白琅下意识地反问,紧接着又想起自己应有的礼数,十分恭敬地回答道:圣女大人想要什么交易?
谁料圣徽闻言一愣,看着白琅的视线瞬间复杂了起来。过了好半晌,她才眯起眼睛,似乎是做了抉择。
她说:别装了,你知道我是谁。
没想到圣徽这么快就摊牌,白琅虽然有些反应不及,但还是冷静地回答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不懂吗?
圣徽笑道:你如果不懂的话,就不会使那些法子来折腾我,也不会每晚给我下药,让我早些入睡了。
果然如此
白琅虽然心里对这些事情都有数,但还是装出惊慌失措的模样来,不解地问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行了,别装了。
圣徽睬了一眼白琅,又别开眼去,慢悠悠地说道:我一眼就知道你有没有撒谎。
紧接着,又对白琅灿烂一笑:更何况,你还是天选者呢。
这话说的奇奇怪怪,叫白琅下意思地追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谁料圣徽笑道:不继续装了?
啧白琅咋舌,不耐烦的感觉就这样凭空而起。她也不再和圣徽客套,而是扑灭大火,随意而散漫地说道:你竟然都看出来了,我何必再装跳梁小丑?
紧接着,她又看向圣徽,追问道:你想和我谈什么交易?
圣徽闻言,下意识地就开口道:汪尧他
只是话说了一半,又突兀地停住,生硬地调转话头,对白琅说:你带我去无生界。
她说:我也不瞒你什么,我的身体在无声界,所以那里我必须要去。
白琅却耸肩,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见白琅这模样,圣徽看都不看她,似乎早已预料到她会拒绝。所以她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反而慢条斯理地开口,为自己加码。
她说:我现在用的这个身体,对你来说很重要吧。
只见圣徽的手指划过脸蛋,她眼神危险,不知道想要做什么。可就是这轻轻一个动作,却叫白琅提心吊胆。
如愿看见白琅露出其他表情,圣徽这才收手,对白琅说道:你只要带我去无生界,我回到了自己体内,这身体不就归还给岳歌妄了吗?
这句话,分明就是把白琅当傻子哄骗。
岳歌妄本体是白钻,只要这圣徽脑子不是被门夹了,她就不会把白钻拱手相让。
这人嘴里,听不到半句真话。
所以白琅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而圣徽也不意外,反而抬头望天空,十分随意地和白琅打商量:我劝你识相些。
她说:要知道,盯着岳歌妄这具身体的,不仅仅是我一个。
白琅闻言,再也无法忍耐。她终于开口,愿意和圣徽交谈,还有谁?
圣徽听见白琅的声音后,笑得更加放肆了。她也不转头看白琅,而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抬头望天。
她说:五仙啊。
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要不了多久,我和他们就会再见面了。
五仙?白琅再次听见他们的名字,有些奇怪地问道:他们不是你创造的吗,为什么会对岳歌妄感兴趣?
谁料这句话引得圣徽大笑不止,她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擦拭笑出来的眼泪,差一点接不上气来。
等她笑得尽兴了以后,神色在片刻间变得冰冷,就好像刚刚笑得开怀的人,不是她一样。
看见这种场景,白琅却不知为何,心生感叹。
就在此时,圣徽开口说话了。她语调平淡,只是那恨意太过浓烈,声声破坏了应有的美感。
她说:本来就是他们把白钻从我体内挖了出来,怎么可能不感兴趣?
白琅的耳朵早就竖了起来,在圣徽说完这句话以后,并没有觉得圣徽可怜,反倒是解气。
她冷哼一声,嘲讽道:你当初挖汪尧墨晶的时候,可有想过今日局面?
这句话说出口,叫圣徽一时静了下来。
她不再仰天大笑,骂她的对手。也不再冷言冷语,试图蛊惑白琅,与她为伍。她坐在悬崖峭壁之上,山风吹起她的长发,虽然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之下,可就是显得清冷孤绝,无人与之为伴。
白琅也只是冷笑一声,并不打算理会她。
圣徽一个人发了很久的呆,等她缓过神来的时候,白琅已经闲得快要睡着了。
她似乎是想明白了,不再纠结于过去的事情,而是语调轻松地开口,不知道是说给白琅,还是说给自己。
她说:人想要往上爬,总要付出点什么。
我没有什么珍贵的,也独有汪尧一人,在我心尖上。
白琅被这句话给气清醒了,她撑起厚重的眼皮,讥讽道:找那么多借口作甚?
她说:你只是最爱自己罢了。
圣徽被白琅直白的拆穿,也不觉得难为情。反倒好以整暇地打量白琅,语气轻挑:没人爱我,我自己爱自己,反倒还错了吗?
白琅闻言,直接笑出了声,对圣徽毫不留情地说道:汪尧当真是瞎了眼,一颗真心喂了狗。
被痛骂的圣徽无动于衷,等白琅骂累了以后,她这才慢悠悠地开口,为自己做辩护。
他并不爱我。圣徽目光凝望远方,也不知道透过重重远山,究竟看见了什么。她慢条斯理地说道:汪尧并不爱我,我曾经也觉得难以接受。
白琅回以冷哼,连话都懒得说。
圣徽置若罔闻,继续解释:我与他为世间唯二的天选者,本以为是天造地设,珠联璧合。
谁曾想,只是天意用来操控我们的小把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