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墙之隔, 两座府邸气氛截然不同。
虽说刚成婚全府上下装饰的喜气洋洋,但殊王府的下人个个训练有素,干起活来利落安静, 整体氛围很肃穆,不像衡王府那么懒散安逸。
就连小星子来殊王府都内敛了些, 不像以前那样偶尔对着凌止没大没小的了。
凌止走在路上,看到门口有不少士兵当值, 也不知道矜厌当这个殊王都会做些什么。
众人见了他纷纷行礼。
凌止高冷的点头走过,对这样的氛围有些新奇。
很快他回到寝殿,离着老远看到矜厌穿着简单的白袍,坐在桌边看书。
阳光柔柔滑过他的侧颜, 勾勒出令人叹息的轮廓。
凌止嘴角微勾,轻手轻脚的朝他走,柔软的鞋底踩在地面上,没有发出丁点声音。
他绕到后面正要伸手捂住他眼睛, 矜厌忽然转身一把搂住他的腰,把人往怀里揽。
这下换成凌止吓一跳: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矜厌双手搂紧他的腰,跟野兽似的埋在他胸前嗅了嗅,银发黑发渐渐交织:你一进来我就闻到黄瓜味了。
凌止震惊,赶紧闻自己身上,什么味都没闻到。
他只是去皇宫的路上吃了一小段而已,这都半天功夫了。
你是狗鼻子吗也太灵敏了。凌止无奈,挣扎着要从他身上下来洗澡。
矜厌箍着他不让他动,还把头埋在他颈侧深深吸了一口:别走,让我抱会。
不苦吗?凌止奇怪。
矜厌薄唇很红,尖利的竖瞳盯着他,像是蛊惑世人的魔鬼。
单闻着苦,但是你身上的好闻。
凌止被这眼神看的有点害羞,避开视线嗯了一声,耳尖不自觉红了。
过了一会,他忽然想起正事。
我刚才进宫,太后说在后山亭子里睡觉能想起很多往事,我就说我怎么一进那个亭子就晕了。
她说过几天后山就得封,封之前我们去住几日好不好?
矜厌点头:好,那我们明日就出发,不过你想记起什么事?
凌止没法跟他提原著,就跟他细细讲了自己失忆的事情。
我十岁时跟朋友去海边坐船玩,后来那一船就我活下来被冲到岸边了,醒来之后那段记忆没了。
之前跟你学游泳时我想起过零星一点,好像是我在大海里窒息,但除此之外什么都想不起来,记忆缺了一块感觉很不舒服,我真的好想回忆起来啊。
他拧眉有些苦恼,没发现身下的人骤然僵硬。
屋内陷入诡异的沉默。
矜厌愣了很久,然后忽然问:是在东海吗?
对,凌止两只细胳膊攀着矜厌肩膀,所以我很想再去亭子里睡一觉,看看能不能想起来。
他放松的坐在矜厌怀里,细腰软得像淬了毒的蛇。
矜厌神色有些古怪,低声呢喃:居然是你。
什么?凌止没听清,凑近他耳朵。
他耳垂又白又软,离近更是晶莹可爱,看得人心都快化了。
矜厌叹息一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没什么。
他垂眸掩住眼底的情绪,用力搂紧了怀里的人,像是要把人揉进骨髓里,死也不会放手。
我也想知道当年的真相。
次日清晨,小白马车悠悠出门了。
虽说凌止已经算是殊王府的人了,按理来说应该坐殊王府的车,然而他坐心爱的白马车早就习惯了,就没换,反而把矜厌带的也总坐这辆车。
此刻凌止困倦的坐在车里,累的浑身都提不起劲。
也不知道矜厌怎么了,明知今天要出门也不知道节制一下,跟条疯狗似的抱着他乱啃。
正想着,矜厌从对面坐到他身边,要给他揉腰。
小白车内部也皆雪白,矜厌银发银袍的过来,无比高洁缥缈,然而细看他竖瞳如蛇,像堕入深渊的神祇。
不用不用。
凌止赶紧躲开,缩在角落里警惕的看着他。
矜厌勾唇,露出尖利的犬牙:我又不会在马车里对你怎么样。
你还提!凌止红着脸控诉他:害的我早上差点起不来。
我错了,矜厌声音低低的,顶着那么高冷的脸粘过来,伸手给他揉肩。
凌止被他揉的浑身都软了,有什么脾气也发不出来了。
然后他听矜厌跟他解释:刚成亲我们就要去寺庙我舍不得你。
凌止恍然大悟。
也是,到了寺庙肯定得规规矩矩的,他倒是忘了这茬。
仅有的那点脾气也消散了,凌止懒懒的靠进他怀里,一口一口吃着黄瓜。
矜厌垂眸,深邃的目光一直盯着他。
良久,他微叹一声,大手将人牢牢的拢在怀中。
小白马车中午就到达大昭寺。
凌止为了一会去凉亭睡觉,特意在车上忍着没睡,此刻他从马车上下来闻着山中清冽的草木香,精神了不少。
门口的小和尚见到他们这时候来有点惊讶,但还是热情的迎接。
第二次进来可就熟门熟路了,凌止再次选择上回住的那两间,随后迫不及待的跟矜厌去后山。
凉亭依旧是老样子,无数藤蔓垂落,上面开满了淡紫色的小花,唯美梦幻。
两人从入口处进去,凌止躺到软塌上,顿时有点困。
还真好使。
他赶紧招呼矜厌过来:你也来躺着睡一觉吧。
矜厌摇头,微风吹起层叠的花瓣,其中一朵落在他肩头。
他坐在软塌旁边看着凌止,笑了笑道:没什么可回忆的,你睡吧,我在旁边守着你。
这个笑容看的凌止有点心疼,拉着矜厌的手握了握,还没等说什么,眼前忽然一黑,晕倒似的进入梦境。
正午,万里无云。
凌止!快上船呀!
兴奋的声音响在耳边,凌止呆呆的低头,小小的鞋面沾了不少沙子。
他抖了抖脚,稚嫩的嗓音中气十足:你们去吧,我不太想去。
为什么!旁边带着小圆帽的白胖小孩睁大眼睛:花了好几天才到海边,不坐船多可惜呀!
凌止抬头看向远方,海风呼啸着扑面而来,他白嫩的脸上露出不符合年龄的沉思。
蓝天大海连成一线,完全望不到边际,感觉不到深浅,
大海比书上更大,也更吓人,让凌止在短短的十年人生里第一次胆怯了。
他摇摇头,实话实说:我不敢上。
白胖小孩挠了挠头,忽然眼睛一亮,凑到他身边小声道:你想不想看鲛人?不是那些丑陋的奴隶鲛人,而是深海鲛人!
他摇头晃脑,声音带着点蛊惑意味:据说这片海域有人目睹过深海鲛人,银色的头发超级好看!你难道不想亲自去找吗?
凌止顿了顿,忽然有些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