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蔓蔓办完事出来,看了眼时间决定不回公司,她闲逛地找地方吃晚饭,但对于这片不熟,绕来绕去没见家开门的饭店。
正拿手机准备导航,叶蔓蔓看到路对面一个熟悉的人。
宫丽。
叶蔓蔓愣在当场。
宫丽没穿病号服,她着一身不合适的男装,趿拉着步子像个游魂自街对面的店铺门前过,与她擦身的路人都很默契地避让。
叶蔓蔓刚解锁的手机很快就被播了出去,她本来想自己查那家精神病院电话,可悲哀地发现她忘记了具体名称,于是只能给朱英杰打过去。
朱英杰正在忙,但她打电话一般都不是小事,他还是很快地接了起来,听她要电话时只是一愣,也未多问,急匆匆地挂掉。
不一会电话号码发了过来,叶蔓蔓于是又播过去。
这次电话被接起的速度也不慢,是个年轻女声,叶蔓蔓想应该是引导台的工作人员。
她猜得没有错,接电话的正是那天他们去时负责接待的小姑娘。
有人特意来电询问宫丽,又并非病人家属,接待的小姑娘查询过后告知宫丽已经不在他们这,约半个月前办的出院。
叶蔓蔓眼锁着路对面神情恍惚的宫丽,皱起眉来,语气上多了几分凝重,“她没有地方回去,怎么能出院?”
小姑娘被吓住,难免有些结巴,“这,这我就不清楚了,记录上是这么显示……诶妳等等……陆医生,陆医生。”
叶蔓蔓听对方像是捂住了话筒在叫什么人,她耐心等着。
那边陆开听到呼唤慢下脚步,见前台新来的小姑娘面色焦急,过去问,“怎么?”
小姑娘捂着话筒,低声,“有人打电话过来问宫丽的情况,可并不是她的家属,我可以将所有信息都告诉对方吗?我说宫丽已经不在这了,对方很生气的样子。”
病人的名字让陆医生微乎其微地挑了下眉,他并没有直接回答小姑娘的问题,反而问,“她有说自己是谁吗?”
小姑娘呆住,摇头,“我忘记了,我现在问!”
她手中听筒被陆医生接了过去,年轻英俊的医生声音总是不疾不徐,“我来吧。”
小姑娘感激点头,如释重负。
叶蔓蔓听到听筒对面一阵细微响动,知道是接电话的人换了,她刚将注意力由宫丽身上拉回来,耳边传来男人低沉温和的一声,“妳好。”
叶蔓蔓只觉耳根酥麻,一时竟恍了神。
她在无人注视自己的街边尴尬地将电话换了只手,掩饰那分只有自己知道的失态,道,“你好,我是宫丽的朋友,半个多月前去看过她,我想知道以她目前的状态可以出院吗?”
那边回答她的是长久的沉默。
这很有些不寻常,叶蔓蔓一边注意宫丽,耐心已经有些被磨掉,她准备更加强势些。
那个听上去很叫人舒心的男声适时安抚了她的焦躁,他直言,“宫丽半个月前已经转去了社区疗养院,我个人判断她目前的状态并不适合出院。”
“你是医生?”叶蔓蔓问。
“是。”
她呼了口气,“是这样,我在外面看到宫丽了。”她报了自己现在所在地点,“我觉得她不太对劲。”
她尽可能客观地将自己看到的宫丽的情况转述给那位医生,等说完了才意识到一个问题,宫丽已经离开那里了。
她是不是应该给宫丽现在所在的那家疗养院打电话才对?
她正要问疗养院那边的联系方式,那位医生却说,“妳有试图靠近她吗?”
“没有。”她问,“需要吗?”
“不需要。”医生答得斩钉截铁。
叶蔓蔓,“……”
“保持在安全距离,确定她的位置就可以了,我现在过去。”那医生又说。
嗯?
“你过来?”叶蔓蔓计算了下从海边过来的时间,“我看她只是有点恍惚,没有什么别的倾向,或许我可以带她回疗养院,只是我不知道地址。”
“疗养院那边我会联系,他们派人过去接,妳……”那医生顿了下,“在未确定她身上有没有可伤人的东西前,不要靠近。”
那医生的声音听上去有点急,像是着急要挂电话好飞奔而来。叶蔓蔓被他感染,也不由得紧张起来,看着宫丽的眼神里多了分警惕。
“好的。”她慎重答。
那边陆开放下电话,跟前台小姑娘交待声要出去趟。
小姑娘瞪着大眼,不认识他似的。
“陆医生,你跟对方讲的话怎么跟对我们讲得不一样啊?”小姑娘对陆医生信服又崇拜,现下十分茫然,“你不是告诉过我们,一般的精神病患比起伤人,自伤的概率更高,且多数无暴力倾向,让我们不要心存偏见,一视同仁从自己做起,为患者营造良好的康复环境吗?”
而且这个宫丽她是知道的,分离性障碍。在住急性病区时也只是主要表现在时刻想逃走,语言错乱以及记忆缺失上,比起其他病患可以说相当乖巧了。
怎么今天让陆医生一说,好像就成了什么生物研究所逃走的变异体?
难道医生们平时都是忽悠他们的……
陆医生闻言苦笑,却也没有向她解释什么,只留了句:关心则乱。
叶蔓蔓感觉自己,有点像那种在超市结账口为家长排队的孩子,眼见就要轮到自己可家长还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