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赫晴将他送去美国,放在寄宿家庭,那家人本就是她朋友,帮了他不少。
两人不知怎么就大方聊起他在美国的生活,陆开笑说还能怎样,不就是学习。
这话说得,一桌子竖耳朵听的人都面面相觑,直道惭愧惭愧,又知道陆开成了精神科医生,一堆人要跟他加微信,诉说生活苦闷,压力太大,随时要崩。
陆开似乎习以为常,都没有拒绝。
过后叶蔓蔓小声问他,“你们这行难道还要拼业绩?”
陆开看她,高深莫测,“我自己疯得厉害,难道还要看着别人疯?”
他所说“疯”指什么,叶蔓蔓当然知道,只是没想到他会这样突然提起。
像是为再将这句话按实,陆医生笑了笑,“妳别忘了,还差我一个答案。”
叶蔓蔓往嘴里塞了颗开心果。
婚礼仪式开始,灯光渐渐暗了下来。
祁真为林珑那肯定是真心付出,典礼内容花样百出,什么声光电无所不上,就差吊根绳子让林珑表演空中飞人,直把黎思思看得热泪莹框大呼上当,当年自己结婚怎么就没这个排场?你们男生搞小团体到底要搞到几岁!
林珑和新娘站在舞台最耀眼位置,林珑一改平时那种直愣愣的憨,笑得颇有些英气,体育老师的身板将他一身西装撑得潇洒得体。
众人小声议论新娘真是要好看死人,谁想混这么多年,倒是林珑成了真正的“伯贤的希望”,生是伯贤人,死是伯贤鬼。
后来又听说那新娘是物理老师,本垂涎羡慕的目光层层剥离,带着恐惧直呼“高攀了高攀了”。
另一桌,他们曾经真正的物理老师露出森森冷笑。
新人表演过后交换戒指,在掌声中祁真步上台中,宣布典礼结束,并为自家婚庆做了波宣传。
会场的灯又全部亮了起来,新人为敬酒下去换衣服,到了大家最喜欢的吃饭环节。
叶蔓蔓这一天真是饿着了,对先上的凉菜伸出筷子。
“不行!”井绣隔着两个人成功定住了叶蔓蔓的手。
但质疑她这种诡异行径的并不是本人,而是陆开。
他疑惑的目光和叶蔓蔓警告的视线同时落自己身上,井绣吞了口口水,嘿嘿一笑,“这个拍黄瓜乔遇知最喜欢了,他在国外,都吃不上黄瓜。”
乔遇知……
陆开看他,他僵着脸点头一笑。叶蔓蔓将盘子转给他,他哆嗦着手成了在座最尊贵的第一个吃黄瓜的人。
叶蔓蔓等啊等,直等到热菜上了,并且不油不荤,才敢先用来填胃。
同桌人开了酒,在座多少都倒了些,然后集体起立转身。
那桌正用餐的人们放下筷子,都笑眯眯地看他们。
张兆京逃命一样离开刘长喜身边,暂时回到他真正的队伍里。祁真看这边动静,赶紧也举着杯子大老远跑来。
新人敬酒前,这两桌已经开始声势浩大喝了起来,旁人瞧着新鲜,打听之下才知道,婚宴变成了师生答谢会。
“各位领导,各位老师,今天……”祁真呼哧带喘,一句话还没利索就被凌钥截断。
凌钥捏着杯子笑,“要敬就敬,哪那么多废话。”
“别呀,我还没说完呢!”祁真不服,又运了口气,“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我没你这么大儿子!你们想不想知道林珑当老师是什么样子?”凌钥问。
整齐的一声,“想——”
“想不想知道他是怎么把老婆追到手?”凌钥又问。
“那可太想了!”
凌钥杯子一举,“赶紧的吧。”
大家哄笑起来,为听段子都利索地把杯里酒清了。
两桌热络地合成一桌,刘长喜放过他的保温杯,端着玻璃杯晃过来,拍了拍陆开肩膀,“小子,回来多久了?”
“五年了。”
刘长喜“哦”了声,点头直道“不错不错。”又问他回来五年了,就是不走了的意思吧?陆开答“是”。
他问,“还回锦城吗?”
这次陆开没答,他很微妙地往旁边人身上望了眼,旁边人笑了下,轻轻碰刘长喜杯壁,接话说,“老师们看上去精神不错,都不见老。”
刘长喜视线自他俩脸上扫过,不知想到了什么,自顾笑了起来,“还行吧,熬过了你们那届,就觉得世上没什么困难事了。”
所以,她省第二的事一直被念叨这么多年是真的吗?叶蔓蔓不会往枪口撞,她礼貌微笑。
刘长喜拉着陆开,却跟她打招呼道,“这人我先借去用用哈。”
叶蔓蔓表示您尽管拿走。
刘长喜又点了几个人,通通拉去了他们那桌。
那几人起先摸不着头绪,战战兢兢。到了方知,刘主任是拉他们去陪酒的。
黎思思神秘地靠过来,位置早被打乱,几个女人凑一起,她问众人,“你们听过刘主任与保温杯的传说吗?”
众人齐齐摇头。
黎思思认真道,“传说只有拿着保温杯时的刘主任才是刘主任,而当他拿起玻璃杯时……他就是刘长喜。”
“刘长喜是什么样的?”
黎思思眼神一瞟,大家跟着看去。
张兆京已经脱了他那件花里胡哨的外套,里面衬衫解开两料扣子,脸上挂笑对刘长喜道,“棋逢对手!”
刘长喜摆摆手,老练摇头,“你远远不够看。”
老师们围了一桌见怪不怪,凌钥吩咐祁真再去拿些酒来,别给林珑省着。
……
就觉得,教师这行压力真满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