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妈妈给你做个糖醋排骨!”
陆开关了火,那边又起了个锅连着排骨一起装满水烧上,利索地切了葱姜扔进去,只眨眼的功夫就做完了这些。
赫晴瞧着有点发愣,隐约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个步骤。
“还是我来吧,没几个人不要麻烦,排骨加两个素菜再来个肉菜,做个汤就差不多了,我自己可以。”陆开说话时没看她,他深思的目光都在那些刚被自己洗干净的青菜上,好像在琢磨将其怎样搭配能物尽其用。
赫晴半天才小声地“哇”了下。
“怎么了?”陆开看她。
“我儿子好帅啊。”赫晴星星眼,“你是怎么把自己教育得这么好的?”
陆开:“……”
“觉得会做饭的男人有魅力?”她歪头,笑了下。
“超级。”
“那……妳看,一家是不是有一个人会做饭就可以了?”
赫晴愣了下,花痴自己儿子的少女脸秒变悍妇,十分之不满,“什么呀,我都没有说她什么,你就怪起我了?”
“哪能呢?我就是感谢大家给了我一个展现魅力的机会。”
赫晴让他气笑了,手肘怼他一下:“我说儿子,你今天是不是有点贫?”
陆开就笑,一刀下去将胡萝卜一分为二,举起来琢磨:“雕个花吧。”
“倒也不必如此……”
看来,她儿子是真的很开心了。
赫晴叹了口气,站在边上无所事事,望着院内出神。
陈俏正在给叶蔓蔓演示卷卷的技能,又是让打滚又是让握手的,忙得卷卷转着圈地咬自己尾巴。
叶蔓蔓侧脸很好看,脸型深邃但五官很浅,远看像张退了些色的水墨画,自有一番独特的引人之处。
这姑娘生得好看,让人一见就喜欢。
但是,也没有到看一眼就忘不了吧?
赫晴想不通,又见儿子已经操作小刀美滋滋地将胡萝卜弄成了吃不起的样子,十分无语。
吃饭时赫晴开了瓶红酒,陈俏举着果汁跟他们干杯。
喝了一杯,陆开谁也没打招呼地将酒收了起来,又给每人盛了碗他做的蔬菜汤。
赫晴将这些收在眼底,面上不显,心里已经跺起了脚。
这小子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知道他妈妈不爱喝这种寡淡的汤,给自己盛的这一碗完全是在装样子,真正是为谁做的一目了然。
让她没想到的人,同样得到的汤的叶蔓蔓也同样地皱起了眉。
赫晴就奇了,加上陈俏一共三个女人,都有些幽怨地看着陆开。
陆开指向赫晴那碗道:“养颜。”又指叶蔓蔓的:“养胃。”又指陈俏:“长脑子。”
……
陆开说:“妳们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个女人,要身体健康,青春永驻啊。”
说完,他自己先乐了。
结果那天的汤被喝了个精光。
吃完饭赫晴拉着他们聊了会天,她们他们哪天回去,今天留下来住,被拒绝后也没觉什么,抱怨起今天让她迟到的那份合同。
陆开对这些完全不感兴趣,她也只是没话找话而已,却没想到叶蔓蔓直接说到了问题点,她难免有些意外,叶蔓蔓也不觉这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只说长期经手财务,对什么都会了解一些。
她这不知触动赫晴哪根弦,两人喝着茶公然谈起了账目。赫晴没说得太细,但很显然是她公司遇到的事情,叶蔓蔓不了解具体也说不出个所以,只大概点出问题点的可能性帮着分析,只这样大体上的一聊,两人便说起来没完。
陆开在一边跟陈俏看动画片,对旁边天书充耳不闻。
他是看得出来的,赫晴对叶蔓蔓印象不错。
他又有些自鸣得意,这个世界上有谁会讨厌叶神呢?
一说起正事,叶蔓蔓便跟平时判若两人,她的思路清晰条条在理,跟赫晴先前所想不谋而合,搞得赫晴都有点冲动想跟她详细说说,但涉及到公司内部,还是忍了下来。
话了她感叹了句:“妳要是在我手底下就好了,我们公司的财务都是些死脑筋,年轻一代更是木得要命,不拿鞭子抽一抽连自己要干什么都不知道。”
叶蔓蔓浅浅的眸子兀地瞪得圆圆,赫晴看着她,笑了出来:“吓唬妳的,知道妳不愿。”
叶蔓蔓不知赫晴是不是在吓唬自己,她也不是很在乎。她垂下眼,略微思考,又抬起:“阿姨,我不是来应聘的。”
赫晴是真的喜欢她,喜欢到不避讳地说出:“妳要是来应聘的,该有多好。”
叶蔓蔓就明白了,她也没有很失望。
两人离开后,陈俏一直不舍,拉着赫晴的手问哥哥姐姐什么时候再来,或者哥哥不来也行,主要是姐姐。
赫晴就奇了,这兄妹两只有一半血缘相通,是全通到对女人的审美上了吗?
“真那么喜欢啊?”她问女儿。
陈俏肯定地点头,掷地有声:“喜欢!”
阿姨收拾着桌子,见赫晴一直坐在沙发上望着院子发呆,就问她在想什么,赫晴说在想儿子,阿姨就笑,儿子刚走就想。
“是啊,”赫晴看到卷卷在对自己摇尾巴,就说:“在想他小的时候。”
央求着想养一条金毛的小孩子。
现在已经会跟亲妈上演攻心计了。
刚才在做饭,她的儿子深情地望着他的女朋友,像是在看什么不得了的宝藏。当妈的受不了,说你也注意一下手吧,手指头都给你切断了。
她的儿子放下了刀,专注地看起他的女朋友。
……
等她被儿子的花痴气得要发脾气了,陆开就笑,不知在他眼里到底看到了什么,他笑得很开心:“妈,妳还有我爸当初对我跟谁在一起并不在意,就算我爸知道了我的对象是叶蔓蔓,他也不曾责备过我一句,我那时不懂,出了国才明白,因为在你们大人眼中,这种事管与不管根本无所谓,我的人生不会因为一个女孩,一段短促的感情而有所改变,有些事我自己甚至也操控不了。所以你们不急着当那个恶人,只等我自己醒悟。”
“那是你爸的想法,别把我扯进去,我那时可根本不知道你的女朋友人选有多么胡闹。”
“哦,那妳知道我是怎么明白过来的吗?因为有一天我切实地体会到,你们错了。”
赫晴就没有说话。
“那时我自己在美国,我去得急,所有事都很仓促,身边环境陌生,周围围着的都是些跟我差不多,不是正经为学习过去的留学生。在那种情境下,诱惑其实不少,学好学坏,只是一个念想间的事。那时我心思很乱,其实动过心。”
陆开哧笑,垂下眼睫:“但有天我呢,就跟做了场大梦似的,突然清醒了过来。我想着不能这样啊,如果是叶神遇到这种情况,她是绝不会选择一种堕落而轻松的方式去逃避的,她也绝看不起那样的人。我可是将她追到手的人,我是很了不起的。”
“妳看,”陆开又将目光放远,那么温柔,“那不是无意义的,就算我们最后没有在一起,那段在你们眼中幼稚得不值一提的感情也不是无意义的。可能就是为赌那口气吧,我可真是拼了命地去努力了。然后现在,我对自己的生活很满意。”
他说:“妳,或者爸爸,都改变不了我的生活,我的选择。”
赫晴张了张嘴,石谦是她的朋友,陆开去美国的事是她一手办的,他在那边生活是什么状态,自己很清楚。
他所说的“努力”,又何止是“努力”那么简单。
他用那些努力,最终换来了站在自己面前谈这件事的资格。
“那一年我记得特别清楚,王叔叔送我去学校,见她最后一面。回家时我下了车,他叫住我,问我,‘陆开,你会成为什么样的大人呢’?”
王盛之后离开了陆家,不知现在在做什么。但如果有幸能再遇到他,他会告诉他当时那个自己也未想明白的答案。
“和原来一样,还是一个深爱着她的人。”
赫晴在沙发上坐了好久,脑中反反复复都还是陆开的那句“和原来一样”。
她自己的第一段婚姻被婆婆阻挠,可以说没做到好聚好散,她当然不想变成同样的人,陆开跟她说这些的意思她很明白。
陆匡明至今单身,独居在c市,有时间就给他弟弟的公司做顾问但拒绝管事。陆开奶奶的事对他打击很大,她也是念在这份旧情才也搬来了c市,怕这位前夫有天死在家里都没人知道。
赫晴深深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真的老了,她经常用自己儿女双全这个事气陆匡明,可他们心里都明白,对这个儿子,他们做得其实并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