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你,江口。
那天柯南只来得及听到这句话,电话就被挂断了。而之后一群公安闯进屋子里,把满脑子只想着组织的他抱走,收拾了现场不该有的东西。
比方说属于被害者的枪。
比方说那支手机。
比如说阿笠博士出品的窃听器。
柯南只来得及提醒一句二楼有炸弹就被强行抱起来了。领头的那位眼镜刑警告诉他炸弹已经被拆除,不用担心。
“那、那安室先生那边呢!”
“……”风见裕也顿了顿,“…他也没事的。”
是和日本威士忌做了什么交易让森永放弃了杀自己吗?柯南被公安直接送到毛利侦探事务所附近时还在想这件事。
这会让安室先生暴露吗?而且居然去正面对上了那个日本威士忌……
一想到那个人若无其事在门口试图狙击森永一次失败后,还故意靠电话引诱对方出来进行二次狙杀,柯南就忍不住发颤。
而且那通电话……森永胜久说是日本威士忌提醒的他要小心,可是谁又能想到本来要杀森永的人就是日本威士忌?
日本威士忌要杀组织的人?为什么?
安室先生知道……不对,他是后来猜到了才说出那句话的吧。
一个要保住小学生的性命,另一个要夺取杀手的性命。他们说不定为此产生了合作……
但是那封信呢?那封信是真凶发过来给森永的,还是日本威士忌伪装的?
第二天,柯南上学前在楼下波洛咖啡厅里见到完好无损的安室透的时候,才终于松了口气。
“安室先生你没事实在是太好了。”
“啊啦,柯南君莫非以为我会有什么事吗?”
柯南见眼前的人还一脸若无其事地准备着三明治的材料,觉得一夜的担心仿佛都是多余的,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不是、毕竟怎么说那也是被称之为第二个琴酒的日本威士忌……”
安室透的笑颜忽然深不可测起来。
“亏得你能拿到这些情报啊,柯南君,连她在组织里的外号都一清二楚。”
“嘛、啊哈哈哈……”额头滴下来紧张的汗,柯南装作若无其事地傻笑,搔着脸颊别过头,打算把刚才说的话抛之脑后。
他什么也没说!
今天负责开店的是安室透,榎本梓还没有来,所以也算是给了昨天惊心动魄了一下的两个人一个交流空间。
早上的日光清澈地晃进店里,安室透冲洗着厨房器具,嘴角一弯。
“这么担心我和日本威士忌对上会出事,所以是柯南君拿到日本威士忌的外号的时候,没有得知另一件事吗?”
“欸?”
对着男孩的困惑,安室透笑颜灿烂,如此无辜。
“就是,她是波本的情人的事情啊。和我在一起,只有她会出事吧。”
…………
……
七岁模样的高中生侦探僵住了。
随后这个僵硬里有煮开了水的热水壶般的声音,纯情的男孩一下从脖子处红到了头顶,脑袋上方还嘭的一下冒出过热的白烟来。
“什、什什什什什什什什——”
对未成年的小孩子说出这种话,你就是这样做公安的吗,安室透!
小麦色皮肤的男人看着小孩子红着脸匆匆告别跑掉,在店里忍不住哈哈笑出了声。
只是他的笑意,没有抵达眼底深处。
他和江口的见面当然不会发生什么激烈的冲突。
倒不如说,两个人还难得的一起回家吃了顿饭,顺带久违地交流了一下。
因为回家的时间还早,江口洗完碗后,安室透还开了电视,打开了晚间综艺,拿出两罐银色朝日。
两个人一个手臂横在了沙发靠背上,另一个则是像是猫一样蜷缩着。
如果看不到他们嘴唇的微微翕动,估计难以察觉到他们彼此之间正在交流。
除却平时别的情报交换,放在最后的是最为重要的,与今天相关的事情。
“森永胜久是有代号的人?”
“你从江户川柯南那里全都听见了吧。”
“……江口。”
“也没什么。我知道你最近在做什么。”
“这不会太狡猾了吗。”安室透眨了眨下垂眼,透露出被欺负的弱势,“我不知道江口在做什么,但是江口却知道我在做什么。”
“……那是你的情报能力太弱了。”
“嗯?”
上扬的尾音象征了威胁。
江口面无表情地缩了缩,喝了口小麦香的啤酒。
“没什么……”
安室透沉默,最终还是将隐忍多日的话说出口。
“我不想连你也失去…江口。”
“我会处理好的,放心。”
少女拥着抱枕,侧头望着近在咫尺的安室透。她的眼底闪烁着电视机的光,如此生气蓬勃又灵动,倒映着他的模样。
她很坚定:“我不会留下你一个人的,我保证。”
至于杀死森永胜久的理由,江口没有多说。这涉及到之前所说的私事,而安室透也知道给她留下距离。
而且如果这件事江口还要继续插手,他这边有那个好奇心旺盛又聪明过头的小侦探,迟早还是会碰上的。
到时候就看到底是江口瞒得住,还是小侦探先发觉真相了。
而之后……
大概是酒精的作用,昨夜他久违的做了个梦。不□□稳的梦。
梦到的,应该是还是波本的他。
是和幼驯染景光刚潜入组织、好不容易得到代号的时候。
他梦到他们两个人和那个赤井秀一一起进行处理叛徒和回收被泄漏的情报的任务,在撤退的时候被卷入因为附近大楼有炸弹而四处奔逃的人流中。
那时他还和景光提起,或许挚友中的两位就在处理那个炸弹,又在想萩原那家伙有没有好好穿防爆服。
……之后在电视中,他看到了爆炸的硝烟,和警察牺牲的消息。
第一个是萩原研二。
第二个是被发现了卧底身份、自杀的诸伏景光。
潜伏在组织里,彼此连朋友过世的消息都难以听闻啊。
每一年每一年,松田阵平和伊达航都往着朋友的邮箱里发送着思念,然而回应永远也不会再到来。
第三个是为了萩复仇的松田阵平。
第四个是为了拾起有结婚戒指的记事本而被车撞死的伊达航。
降谷零被留了下来。
对手教给他的拆弹技术,和班长比拼的体术,一样疯狂的飙车手段,还有发小从零教会自己的料理手法,一起学习的乐器。
降谷零怀抱着挚友们的遗物,一个人前进在看不见尽头的黑暗里。
旁人夸奖的无所不能无所不知,部下无条件信任与崇敬。
……只有他自己知道心底紧绷的那根弦。
看着夕阳落下,夜晚结束,朝日升起。看着国家在光晖下闪闪发光。
安室透在日出的闹钟中睁开了眼,从虚幻的梦中醒了过来。
他恍惚地望着房间的天花板,太阳穴因为宿醉而突突地疼,半晌才起身关闭了手机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