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交谈时只有弘治与土鲁番王子二人在场,是以无人知道弘治到底提出了怎样的条件。但能肯定的是,王子答应了弘治的要求。因为他们商谈的第二日,黄贵人就“暴毙”了,黄氏就被“封”为永德郡主,定于滟儿同一日出嫁。
弘治头痛已过,宣布为我解除宫禁,不想张皇后仍是不依,仍拖了那钦天监监正来,说是侵邪之气虽有减弱,却并未消除,要弘治过些日子再说。弘治听了甚是气恼,但又不能让张后下不了台,便抓住侵邪之气来自长春宫这一条,继续把长春宫封宫,却把我给迁了出去。
张后虽然很不痛快,却也无可奈何。弘治已经给足她颜面,再闹下去只会徒惹弘治不快,她是不会笨到冒这个险的。
那个监正可就倒霉了!当朝首辅徐溥本就对他靠拍溜须拍马之术官复原职不满,现在又见他听了张氏指示在弘治面前胡说八道,于是一本参了上去,正合弘治的心意,立即撤了那监正的职。弘治不能气恼皇后,还能不气他吗?张后也是一肚子火气,更是半句好话也不为他说。
那监正丢官在钦天监做了一个榜样,看谁以后还敢在弘治面前指摘我,除非不想要头上的乌纱帽了!其实徐大人帮我不过是个偶然,他本就是个正直的好官,只能说我平日里努力树立自己贤德的形象,看似没有什么作用, 其实大有裨益!
我移出长春宫,却是住进了咸福宫与黄雅嫣做伴。
黄氏作为弘治的宫嫔,当然不能说自己愿意嫁给别的男人,必须哭啼吵闹以死相挣,让弘治觉得他是为了国家利益牺牲了这个女子,她才能过得了弘治那一关。为免生事端,弘治必然下令不准黄氏出事,这样她才能过张皇后那一关,不然,等不到她嫁出去,帝后二人就会要了她的命。
弘治还要我好好去劝那黄氏。用得着吗?关起门来,她心中比谁都快乐。
天上又飘起了鹅毛大雪,我让玉璃邀了黄雅嫣一起来吃热腾腾的火锅。她似乎并不太愿意的样子,摒退了下人,我给她夹了些菜,笑道:“怎么,对你的大媒人还摆臭脸子?”
黄氏轻轻一笑,“向我示威来了,你觉得这场战你赢了吗?”
“我是没有赢,只不过你中场退出来了。”我往嘴里送了筷羊肉,好不美味,“这与我赢了有区别吗?”
她拿着筷子把菜戳来戳去,就是不下口。
我便道:“我赢,不过赢个面子,以后还要在这深宫里拼死拼活地斗下去;而你,可是赢了里子,土鲁番王子敢跟皇上要你,就是做了丢掉性命的准备的,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黄氏放下筷子,好似心情沉重的样子,“我一直以为我们之中只能活一个。”
我的心情却是大好,“如果我们一直斗下去,必然只能活下一个。可是现在,我们都少了一个死敌,多了一个朋友,不是很好吗?”
她讥笑一声,“朋友?你会真心帮我吗?不过是为了自己,我若走了这后宫里便无新人能与你争宠了。”
我露齿一笑,“我们要的只是结果,居心和过程都不重要!”
我自信自己是可以打败黄雅嫣的,只不过她太狡猾聪颖,需要耗费我很多时间与心血罢了。我不想浪费,因为我的敌人原本就不是她。
她突然好奇地问:“你真不会下棋?我好想与你来一局!”
我摇摇手,“快免了吧。用黑子白子下棋我是比不过你,可若论起用人来下棋,正如你曾经说过的,后宫里再也没有比我更会的了。所以,我适合留下,而你还是离开的好。”
我故意说自己身上含茶香的香包是黄氏的;故意把在人前表现的机会全部奉送给她;故意在土鲁番王子面前说她的好话;故意让滟儿撺掇太后支持王子的请求。只为了一点——王子娶走黄雅嫣,而我在宫里少了一位强敌。
“不见半点血光,你就这样轻易踢我出局了!”黄氏忽然恨道。她心里原是憋了这样一口气舒缓不出来。
我悠悠地开口道:“那也要你愿意,若你不愿,我又怎么可能轻易成功?你与王子常常竞棋,一定看得出他是个值得托负终生的人,至少他会一心待你,凭你的聪颖还能降不住他?而咱们皇上心里只有皇后,我们便是再好些,也不过是众妾中的一位!”
她狠声道:“你知不知道就凭你刚才的那些话,就足以要了你的性命?!”
我呵的一笑,“你我都已经不是敌人了,还需要用这种口气说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