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铭!”我急忙叫住了她,“我来时你曾跟我说淑妃娘娘是与陈嫔一起喝茶时突发了状况?”
“昭仪这么一说,奴婢倒想起来了。这几日,陈嫔常来陪娘娘喝柳叶茶,娘娘喜欢得很,奴婢们每次都仔细查验,没有什么问题。”
玉铭一向伶俐,知我这么问就是在怀疑陈嫔了,她很聪明地把仁寿宫的一干奴婢的责任撇得干干净净,又跑去把淑妃陈嫔饮茶时用的茶水茶具拿来,“反正都是要验的,不如就从这茶验起吧。”
弘治已然不想开口,微微颔首。
太医立即闻了闻茶的气味,又去尝那茶叶的味道。我拿眼角去瞥那陈嫔,竟是毫无惊慌之色。难道我的怀疑错了?并不是她所为?不管如何,万般小心总是没错的。我只想知道具体诱因,好让太医对症下药。
“皇上!这茶里有藜芦!”太医忽然惊叫一声。
“藜芦?!”太皇太后怒道,“藜芦有毒,怎么会落到茶水里?”
太医吓了一跳,立即跪倒,“藜芦虽对治疗头痛鼻塞脑闷、黄疽、老疟久不断有明显之效,却是有毒之物,能落胎!”
难怪淑妃胎儿难保,竟是藜芦!听闻药性猛烈,神仙难救!
我悄悄地在如婳耳边细语了几句,她便立即出去了。
玉铭把所有碰过柳叶茶的太监宫婢全都叫了来。要逐一盘问询问,查找真凶。我见那陈嫔仍是躲在一角,不显半分惊慌之色。这倒是怪了!一般人听闻自己喝过的茶水有毒,绝不会这么安静!
我轻声向弘治道:“柳叶茶里混进了藜芦,不知陈嫔是否也中了毒,还是请太医为她瞧一瞧吧?”
弘治不置可否。我便当他是默认了,让太医去为陈嫔把脉。
太医回禀陈嫔也中了毒,太皇太后虽只是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说话,但那眼神到底也有几分担忧。
这殿中的好事者岂会不知?不用上头开口,就赶紧地让太医开方子为陈嫔解毒,十分殷勤地忙前忙后!我睨了那李广一眼,这狗奴才倒是越来越猴精了!
皇太后从来心善,她向陈嫔道:“你这孩子也太不爱惜自己了,中了毒身子不适也不说。”
陈嫔原本一直异乎寻常的平静,听到这暖心的话,突然垂泪,“姐姐与皇嗣当前,嫔妾不敢再让大家为嫔妾平添烦恼。”
如此恭顺,是因为弘治在场吗?可惜呀,弘治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过她一眼。
我现在根本不想知道凶手是谁,只求老天垂怜,令淑妃的胎儿还有挽救的机会。太皇太后与皇太后已一人拿着一大串佛珠,闭上眼默默祈祷,我也拿下手腕上的佛珠手串在心里祈求着——那还是我生辰时,爹爹与娘跑到龙泽寺为我求的,并请寺里的高僧开过光,再托请义父辗转到了我的手上。
我入宫后他们也只托义父给我送过这么一次东西,我不准许他们送,与我联系越少,他们就越安全。淡淡的檀木香沁散在我的鼻尖,浓浓的舔犊之情一直涤荡在我的心头。若我还有来生,我一定要做这世上最孝顺的女儿,做牛做马来报答他们的恩情!
眼眶微微发热,瞧见如婳回来了。她一脸的汗,定是一路狂奔。这大冷的天,受了寒可怎么好?但此时办正事要紧。
我,一抖眉梢。
她,轻轻点头。
我仍是不放心地悄声问了一句,“他真的有把握?”
如婳重重地点了点头。事已至此,我也只有赌上一赌了!我向两位长辈以及弘治道:“妾身识得一位叶太医,医术很是了得,现在淑妃娘娘情形危急,可否让叶太医一试?”
弘治看了太皇太后一眼,太皇太后并未睁开眼睛。弘治问我,“连太医院院判都束手无策,他一个寻常太医行吗?”
“皇上可还记得?妾身手臂受伤,太医们也治不好!”我活了活动完好如初的手臂,“叶太医瞧过两次就痊愈了!若不是他真有几分本事,妾身敢在这个时刻推荐他么?”
“这……?”弘治有些犹豫。
“不好了!”太医院院判急急跑了出来,“淑妃娘娘有了血崩之兆,胎儿只怕是——保不住了!”
“什么?!”太皇太后猛然站起,手中的佛珠掉到了地上!
不!我绝不能让淑妃失去这个孩子!
“皇上!太皇太后!”我跪地请求,“妾身愿以性命担保,请让叶太医一试!”
“好吧。”弘治终于答应了我,“快去宣叶太医。”
“他已在殿外了,是妾身自作的主张。”我急忙解释道,“救下淑妃姐姐与皇嗣比什么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