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与殷公主来给你们做个见证。”余贵妃立即说道,生怕张后会反悔。
“你们蛇鼠一窝,本宫凭什么相信你们?”张后用警惕的眼神扫视着我们,“说不定是你们设下了什么圈套,就等本宫来钻!”
“嫔妾的那点本事能在皇后娘娘面前卖弄吗?”我眼中寒光一闪,“嫔妾与皇后都用自己的子女发下毒誓,如若不守约定,子女便夭折而死。皇后您看如何?”
众人都听得傻了眼,殷公主张大嘴巴摇着余贵妃,“纯嫔真的疯了,快给她找太医吧。”
连余贵妃也提醒道:“纯嫔,你可想清楚了!”
我当然清楚,既然我敢打下这个赌,那便是有十成的把握。 我相信叶栖风会把老黄历拿出来给白须老道挑日子,他就一定是算准了的,十日之内绝不会有雨!
张后害怕地向后缩了缩,一定觉得现在的我很像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她有些语无伦次,“你的长公主能和本宫的皇太子相提并论吗?本宫岂不是太吃亏了?”
殷公主立即咒骂了她一句,“不要脸!”
我的嘴角向上翘起一个锋利的角度,“如若嫔妾输了,嫔妾立即让义父辞官,那锦衣卫便是你张家的天下了!如何,皇后可觉得够分量么?”
张后的人在锦衣卫早就在觊觎我义父都指挥使的宝座了,想把锦衣卫控制在手心里。让义父辞官与取我性命一样,对张氏都有着不可抵挡的诱.惑。
“好!”张后果然应下。
于是,我们用各自孩子的性命对天起誓,并三击掌完成了这个赌约。
张氏走后,所有的人都问我,“你真的有把握能赢吗?”
我不想做无谓的解释,涩然一笑,“赌都已经打了,除了赢还能如何?大家放心!”
我何尝不知自己这一次赌得很大,可想要张氏的命就必须先弄清楚她的护身符,让她自己说出来是最好最快捷的办法。靠我一点点去猜,需要多少时间?我必须尽快杀了张氏,我已经不想在这个宫里再呆下去了!
第一次入宫,是因为对弘治的爱,我以为有弘治的地方才能被称为家,所以无论这个“家”多么可怖不堪,我都会为了他呆下去;第二次入宫,是因为对弘治的恨,我背着族人与亲生子的血海深仇,背着刻骨的仇恨,不得不再次踏入这个血腥的地方!
可当真相一步步揭开,我才发现爱已经变了味,恨也变了形,我如何还能逼自己在这个肮脏的地方呆下去?我宁愿陪着爹爹与娘亲去过简单的生活,去还叶栖风的恩,去还何澦的情,让我的后半生多一些美好的回忆。
殷公主将我送回了咸福宫,很不放心地叮嘱我多休息。我点头应下,一转身便去看了孝康,她咧着小嘴对我格格笑着,根本不知道我刚拿她的性命发了毒誓。
想我至少还是有十足的把握才敢用女儿的性命发誓,而张氏应该很清楚她找来的道人是个什么货色吧?居然也敢用唯一的儿子来起誓,我不得不佩服她的心狠贪婪了!若要学武则天做出扼杀亲生女儿来陷害王皇后的事情,张氏定能占上头一位,我是学不来了。
“娘娘看起来甚是疲累,快些去歇着吧。”玉璃与如婳都来劝我。
我的脸色很差吗?我坐到了镜前,任宫人们拆下我复杂的冠饰、放下我的发髻,我盯着镜里的自己看了又看。略去被弘治打了一掌而留下的指印,完美精致的妆容衬着一张红扑扑的美人脸,美是绝美,只是美得犹如秋日的落叶,带着一颗比岁月老得更快的灵魂。
我无力地躺在了榻上,想着自己初入宫时,还如同能掐出水来的嫩绿般带着蓬勃的朝气。宫里的女人是最容易老的。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被叫醒的原因是华清求见,说是有要事向我禀报。华清向来不轻易找我,定是出了大事,我仍是很累,很不想离开床榻,却只得起身。
“奴婢尚衣局掌衣华清给纯嫔娘娘请安,纯嫔娘娘安康!”
如今的华清已经不是一个小宫婢了,她伤愈后没有再被分进宫里,弘治给了个恩典,让她进了尚衣局,做了一年的女史之后,因是聪明伶俐,已经升任了七品的掌衣。
“快起来!”我忙向如婳道,“来,给华清看座。”
“谢娘娘。”华清对我始终感恩戴德,敬畏如初。其实她升任掌衣我并没有使多少力,靠的都是她自己的真本事。
“掌衣又送来几块好料子给孝康长公主做新衣,可真是有心。”如婳笑盈盈地搬来了凳子。
“劳你费心了。”我笑道。
“娘娘客气了。”华清说罢又向如婳道了谢,方才端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