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睛后,只见四周一片阴暗,寒气包裹着全身,我起身一动,身上的那道刀伤忽然间便撕扯着疼,手臂一软,便又栽了下去,温热的血不断从我的身体里流出,我虽不知这是是何处,可肯定不是杨府。
我我回忆着被抓的最后一刻,我被四个刺客围攻,本要放手一搏,谁知有人在我身后暗算,我站立不稳,最终倒地,然后不知怎么被拖来了这个地方,倒地之前,一个女子似乎缓步走来我的面前,是蘅溪?
我摸了摸身上,果然,玉镯不知何时被他们拿走了,此时我就是一只困在笼中的动物,要杀要剐只能随主人的意,当初我和杨懋约定了,若是我们当中有一人在任务中被抓,即便是自尽,也不能说出义父的名字来,更不能表露出自己是杨家的人,这些我都知道,只是当时我满以为被抓的肯定是杨懋,却没想到是我。
我所在的这间房子并不大,却无比昏暗,四周有柴禾,还有烟火的气味,看来是做饭烧菜的地方,却绝对不是御膳房的后厨,我坐在一堆杂草上,莫说要逃出宫去了,我腹部受了那一刀,只怕连慢慢行走都难。
我脑中混乱,闪过了许多念头,等我反应过来,面前已经站了一个人,屋中昏暗,她的影子也模模糊糊,我抬头细看,竟是沈妃。
“是你?”我早知道沈妃,很长一段时间,她对蘅溪都非常照顾,不像是有坏心眼的模样,可知人知面不知心,特别是在宫里,一些看起来很是正派端庄的人,背地里的鬼主意越多。
沈妃没说什么,也没对我施以什么刑法,她站在我面前,只说了一句话:“蘅溪想见见你。”
沈妃转身走了,这让我不禁疑惑,难道这里是沈妃的地方?为什么沈妃会独自一人前来?
蘅溪来了,在与沈妃擦肩而过时,她们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似乎在确定着什么,看来我倒下后,看到的那个女子,果真是蘅溪了。
蘅溪来到我面前,她脸上的伤痕已经淡了很多,她看着我的眼神很复杂,似乎饱含了许多的情感,那是一种想要告诉我真相,却始终无法开口,或是不知从何开口的感觉,她先是慢慢蹲下来,接着便要用手去触摸我的伤口。
我下意识地往后挪了挪,这一动,又是一阵撕裂般的疼痛,那一刀从背后直直刺穿了我的身体,说丝毫不痛那是不可能的。
她却面露失望之色:“你不让我碰你么?”
我犹豫了,在刺客将冰冷的刀子捅进我的身体之后,我再难相信她,为什么,蘅溪,杨懋乃至于皇上,他们跟我看到的,永远不是一个人,我开口,声音就如这房间一样阴暗潮湿:“你到底是什么人?”
她缩回了手,从怀中拿出了我的那瓶青玉膏:“这是你赠我的药,我却不曾对你说声谢谢,我……”
她似乎是有意要回避我的问题,可我也不愿逼迫与她,就等着她慢慢说。
“自从巫岑照死了之后,再也没人对我这么好了。”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可是其中蕴涵的情感也越来越少,最后,终于成了一块不化的冰:“我一直都知道你在,你就在我身边,可是我的事情,不是全部都能对你说的。”
我闭目,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就算我不愿意承认,不愿意去接受,很多事情,还是会摆在那里,维持着它们本来的面貌,这个想法我曾经有过,却始终不愿意承认这是真的,如今,不由得我不信了。
“你是妖凤一族的人。”我的声音湿冷,毫无感情,就像所有的刺客要杀人前说的一样。
她眼中亮起了光,那光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不错。”
“那你今日要如何,杀了我?”
我一生最坏的结局,也不过如此,我死虽然容易,可是此刻我却忽然想到了一个人,杨懋。
看蘅溪的眼神,刚才有一瞬间,她一定想要杀死我,对于这样的眼神,我简直不能再熟悉了,可蘅溪却道:“你待我好,我便不杀你,只是妖凤一族,延续千年,不是杨大人说查就查的。”
她已经知道我是义父的养子,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觉得,她知道的,比我知道的其实多得多,只是这么一个女子,看着楚楚可怜的模样,背地里的手段却是我想象不到的,我认识的,还是曾经那个在房檐上,月色下的她。
她说道:“我不知道你的真名,你告诉我好不好?”
这时候,真名已经没什么要紧了,我便也告诉她:“我叫杨誉之。”
“我也不叫李大仁,我的真名叫蘅溪,杜蘅的蘅,溪水的溪。”
我虽早就知道,此时却也还是装出第一次知道的模样,点了点头:“原来你之前与我说的不是真名。”
她点点头:“你也没对我说实话,现在我们才是真的认识。”
她嫣然一笑,眉目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很能魅惑心神,可我现在却没她那么轻松,一来腹部的伤口是不是便隐隐作痛,二来现下身陷囹圄,不知蘅溪有何打算,便也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她低着头,手中的瓶子攥得更紧了:“我和沈妃娘娘说了,会放你出去,但是关于妖凤的传闻,你不要再查,二来,等你出去了,沈妃娘娘还有所托,待你出去了,便去替她瞧瞧,宁王一家现今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