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淑娴连连摇头:“我怎会讨厌你?”
我日日都看着你,沈淑娴几乎想把这些年一切的事情全部都倾吐出来,但是她回过神来,却发现这些言语都太荒唐,太不合规矩,就连两人在学堂中做了这等龌龊之事,也是不和规矩,甚至可以说是莫大的耻辱。
但另一种想法却在沈淑娴脑海中浮出,若是就这么一直错下去,会不会比现在的一切都要有趣得多?再说,朱谓翕说的每句话都像糖,黏在自己心头。
她不明白,自己从未和朱谓翕打过交道,朱谓翕是怎么对她感兴趣的,只知道那天一整日她都很是浮想联翩,夜里,沈淑敏凑来她的床边,偷偷问她朱谓翕如何看待她的情书,沈淑娴也只是随意说了句:“他取了之后便走了,我也不知道他看到后是怎样的表情。”
沈淑敏一脸失望地回房睡了,可沈淑娴一整夜都未合眼,脑海中不住地浮现那句“你今日的心意,我很喜欢。”
沈淑娴未曾预料到的是,这一切只是个开始,当时的她大概也不明白,若是男女偷偷私定终生,甚至是偷尝禁果,吃亏的永远是女人。
一生都在守规矩的沈淑娴也开始背着家里人过自己的生活了,就仿佛在苍茫天地中开辟了另一处空间,这里有山有水,花红柳绿,还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随意更改里面的诸般景色,和沈淑敏相处时,通常是沈淑敏去找朱谓翕出来,可是和自己相处,每每都是朱谓翕私底下来找自己,这渐渐让沈淑娴意识到,妹妹或许只是一厢情愿。
如今的相处,再不是幼时的玩闹一般了,朱谓翕却道,从幼时起他便喜欢沈淑娴,只是沈淑娴为人清高,不好接近,所以才寻机会想通过接近沈淑敏来接近她,妹妹一直以为朱谓翕对她喜欢得紧,谁知她却也不过是个搭桥的喜鹊罢了,沈淑娴初尝情爱,起初还很是矜持,后来也不管不顾,胆子也大了起来。
然而,对于两人的相处,沈淑敏却是丝毫不知,只等着朱谓翕给她回信,可一连都快几月了,朱谓翕还是没有消息,沈淑敏也没找朱谓翕去问,便只当自己告白失败,成天丧着脸,脸上写着大大的“失恋”二字。
被关久了的鸟儿一旦被放出来,自然是欢喜雀跃的,就像一个人如果穷久了,忽然有了富可敌国的钱财,自然也要高兴得满地打滚,沈淑娴便是这样的,天底下最幸福的事,大概便是某一日你忽然发现,你一直喜欢的人,也在喜欢着你。
沈淑娴的喜悦,终结于一个阴天,在乳母的再三确认下,沈淑娴才接受了自己怀孕的事实。
从小父亲便指望着自己进宫去服侍皇帝,把她当做一个大家闺秀来培养,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对于沈家这样的大家族来说绝对是家门之耻,沈淑娴只是泣不成声,跪在地上抱着乳母的大腿,求她别把这事告诉父母。
乳母毕竟也是个过来人,踌躇半日,最终还是长叹了一声:“冤孽啊……”
如今只有两个方法, 要么不声不响地把孩子弄没了,要么和长辈说明事实,把沈淑娴许配过去,沈淑娴当然想要走第二条路,可是两家都是名门大族,这等丑事怎么可能宣扬出去,没找个地洞钻进去就不错了,就算父亲不打死自己,只怕朱家也不会轻易认这个孩子。
几日后的一个如血的黄昏,沈淑娴一个人靠在床头,呆呆地出神,乳母走了进来,身后带着一个面目满是皱纹的女子。
“小姐,稳婆来了……小姐可是真的想好了?”乳母最后问了这一句。
沈淑娴摸了摸刚风干的泪痕,点点头:“想好了。”
稳婆走上前来,看着沈淑娴,一字字地说道:“小姐,这法子很是伤身呐,孩子没了,但以后再要怀上就很难了……”
沈淑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刚要回应,前厅忽然有下人来报:“小姐,宁王大人来了,老爷请您去前厅迎接。”
“下去吧,我这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