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谓翕的脸色忽而温婉了些,灵隐匆忙从后门退下,每到这时,沈姑娘总是会来,不用说也知道,这女子是少爷的心上人,可灵隐还是觉得有些奇怪,这个沈姑娘是个官家女子,两人也算是门当户对,又不是穷书生和富家小姐的套路,却不知为何两人每次相见都要在这样的夜里。
沈姑娘来了,她披着一身轻薄的斗篷,举手投足很是有大家闺秀的风范,和自己住在一起的女奴有些知道她的,都对她评价不错,沈姑娘温柔贤淑,看上去就很和善,对这些下人定然也是不错的,灵隐也喜欢她,或许除了她,这世上再无人配得上少爷了。
正这般想着,身后蓦地传来一个声音:“谓翕这招真损,竟把你当成刺客去刺杀皇帝。”
正觉奇怪,谁人这大晚上会来少爷房中的后院,转头一瞧,并不见人,而那声音不知怎地又飘去了头顶:“你这么漂亮的姑娘,陪我多好,谓翕当真可恨得很。”
灵隐叹了一口气,知道是什么人了,纵身跃上房去,房檐之上,坐的正是当年那个阻止自己撞墙而死的小公子,时翊温。
他时常来宁王府找朱谓翕,是以宁王府的下人也都认得他,且他是个大胆的人,就这么肆意来去,也无人敢说,这宁王府玩得就像他自己家一样,宁王夫人也很是偏爱这个孩子,时常要给他些糕点,得了便宜,自然更会卖乖了。
他坐在房檐之上,摇头晃脑:“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这句话是千古名句,灵隐姑娘认不认得?”
瞧他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灵隐心中便打定主意,今晚上不和他说话,这人是个没定性的,也不会做出什么守规矩的事来,前些年,朱谓翕身上也有这样的影子,可是近几年来,朱谓翕已经越发稳重,虽不过十几岁的年纪,却已经有着大人一样的风范了,倒是时翊温还是时常呵呵作笑,做些小孩之事。
灵隐想走,本打算装作今夜就没见过这人,谁知时翊温还缠上了自己,道:“算啦算啦,灵隐你不知道也无妨,去陪我做一件事如何?”
看着他一脸油滑,想必这不会是什么好事,可灵隐却来了兴趣,也不言语,就偏头听他能说出个什么。
他也是个狡猾的人,见灵隐不靠近他,还就摇头晃脑,却一字不说,是摆明了要吊灵隐的胃口,这当真是个孩子,灵隐只得走近他,看他要说什么。
见灵隐走近,他开口道:“灵隐姑娘啊,你见过那什么……”还未说出口,便先忍不住嗤笑了两声,灵隐皱了皱眉,只当此人无聊,连个话都说不清楚,就在这痴痴傻笑,当真是浪费时间,便干脆转身要走,不理会他了,谁知他又忙着伸手:“哎哎~灵隐别走,我话还没说完呢。”
灵隐心中虽厌烦他不着调,但是他毕竟也是朱谓翕的朋友,以前也是见过几面的,想到这里,灵隐便也停住脚步,静静等着他说。
“灵隐姑娘,知道你不耐烦,但你瞧你也没什么事,今晚就陪我做一件事如何?我还没说是什么事呢,你怎么就急着走呢?”
灵隐朝他一瞧,只见他身边有个酒壶,这人果真是喝了酒,怕是连自己在说什么都不知道。
“好姑娘,你瞧谓翕这人如何?”时翊温的眼神仿佛是在打探着她,灵隐本来打定主意,今晚不和这不正经的人说话,却也经不住他这么问,便也只是冷冷说了一句:“公子如何,不是我们这些下人应当议论的。”
“哎呀~”时翊温站起了身,来到灵隐身旁:“好姑娘,你是不知我心中的焦急。”
灵隐瞥向他,他有什么可焦急的?
“你也瞧见了,这谓翕不知什么时候和这沈姑娘缠缠绵绵的,虽然这沈姑娘我瞧着也顺眼,但毕竟事关兄弟的终身大事,我也想给他把把风是不是?”
“把风?”
“灵隐姑娘,我一个人不敢,你陪我去瞧瞧他们在房中做些什么,我也好看看,这个沈姑娘对谓翕是不是真心的。”
灵隐只觉好笑,头一次见这么上心的兄弟,倒是长了见识,这个时翊温,简直比朱谓翕的老爹还要关心他的终身大事,这等荒唐的事情,自己是断然不会去做的,当下便要离开,谁知时翊温却上来,拉住自己的手,这等轻浮的举动,更是让她不快,刚要使力甩开手,可手臂刚好手上,还未用力,便觉得一阵疼痛。
她手不住一软,这下却被时翊温抓住了机会,带着她跃下房檐去,下面就是朱谓翕的房间,时翊温透过窗户的缝隙,看着里面,这个角度倒是刚好,只见朱谓翕和沈姑娘坐在床沿上,沈姑娘展着一幅画,仔细地看着,朱谓翕不时在画上指点。
灵隐却心中焦急,这样偷窥主人,自己是万万做不来的,若是被发现了,时翊温还好,毕竟他就这个德行,可是自己便不同了,自己再怎么说也就是个下人,哪里能和时翊温相提并论,她慌忙地甩开时翊温的手,也不顾疼痛。
可时翊温还偏就不依自己了,上来又是一把捏住她的手腕:“好姑娘别走,他们又看不见我们,我们就在这里不动还好,若是你一走,惊动了屋子里的人,只怕我们就要被发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