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丽来啦。”
“小妖丽,今天放学早啊。”
“小妖丽,上学累不累?”
“小妖丽……”
蔚思幸径直走上二楼。香风阵阵,她熟稔地向每一个路过的人打招呼。
化妆间里,张菡不在。角落里摆着一套办公桌椅,古板厚重,格格不入,是张菡让人从废弃堆里抬回来的,除了旧,倒还完好无损,给她写作业用。
一到傍晚上上下下就忙活起来。这屋子没什么隔音,走动说话声清清楚楚。她习惯了,甚至能一心二用,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姐,那位还不错吧?今天晚上来不?”
“我怎么知道。”
“那就是来了。啧啧,还是您魅力大,桃花一朵一朵的,看得我都眼热。”
“你这丫头,就知道调侃我。”
窃窃的笑声。
门被推开,张菡走了进来,随之是个年轻些的女人,鹅蛋脸,头发松松地挽着,一条吊带裙,数不清的亮片反射着光。
“哟,小妖丽这么乖呢。瞧这认真的模样,以后考个一中给你妈长长脸。”
蔚思幸一向有些畏惧这个女人。太张扬,嘴太利,给人一种步步紧逼的感觉。
她扬起脸,叫了声,“苏丽姨。“
苏丽举着一个高脚杯,捏了捏她的脸,
“好东西,尝尝?“
杯子凑到她跟前,透明的液体荡漾着。
她下意识去看张菡。
苏丽见状,扑哧乐了,“怕什么?我可没骗你,这东西贵得很,一般人喝不起呢。”
张菡轻飘飘投来一眼,“你别唬她。”
苏丽掩嘴,吃吃笑着,“哎,你妈舍不得给你喝,苏丽姨给。”
纠结之下,她抿了一口。
就像是一把火焰,在喉咙里腾起,又迅速熄灭了,留下苦涩。
蔚思幸扁扁嘴,“不好喝。”
苏丽花枝乱颤,手指抹去她唇边残渍,“小丫头,看着还挺能喝。”
末了,径自和张菡聊起了天。
晚饭送了上来,苏丽走了。蔚思幸扒拉着碗中的菜,见张菡心情不错,便把小川的话和她说了一遍。
张菡正想着事情,轻嗤,“这么想把你往家里带,他这是把你当自己人了?”
话里意味不明。
蔚思幸惴惴不安地看着她。
本是随口一说,隔了好半天,张菡才注意到她一口没动,用认错的眼神看着自己。
她有些不是滋味,叹了句。
“怎么了?我是夸我们小囡招人疼呢。你想去就去吧。”
毕竟有时候带着她,确实不大方便。
“谢谢妈妈。”心里石头落了地,蔚思幸专心吃起饭。没过多久,她又想起小月的邀约,按理说也是要报备的,可眼下,她不太敢得寸进尺了。
掐指一算,张菡这周末大概率不会在家,悄悄溜出去一趟,不会被发现。
她这么想。
大概是有想见的人,张菡今天妆化得格外仔细,对着镜子看了又看,改了又改。蔚思幸喜欢看她化妆,瓶瓶罐罐,仿佛有魔力。她站在张菡身边,堪堪够到她的肩头。
“妈妈,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童言童语,宽慰得恰到好处。
张菡笑意禁不住地放大。一时兴起,她托着蔚思幸的小脸,在她的眼角点了颗泪痣。
只一笔,稚气的脸,平添几分风情。
“小囡以后也是个美人。”
她当然也爱美。就这么闹了会儿,外头有人来叫。张菡换好衣服,走到门口,想起些什么,对蔚思幸说:
“小囡,抽屉里的药给我拿一颗。”
张菡每天上台前都要吃一粒棕色的胶囊,说是为了缓解紧张。
那时候她却没想到,一个唱了一辈子歌的人,怎么还会紧张。
一到夜里,这里就成了巷大最热闹的地方。蔚思幸穿梭在二楼的各个房间里,奔前赴后。她人乖,又懂事,就连舞厅里打扫卫生的阿婶都对她照顾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