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停踱步的男子终于停了下来,摘下了头盔。露出了其剑眉星目的英俊样子,只是一条深深地疤痕烙在他的额头上,让他的英俊少了几分完美。他原本可以用他那麻黄色的长发将疤痕遮住,但他没有。
此刻他的紧蹙着眉头,他所担心的不是帝印的安全,而是其来路不明。这一枚帝印实则是在这届盘龙大演武的前一年,他的一名侍卫在解决一场打斗中所检获的一个储物袋中发现的。起初其并不显眼,交到他手上认真地审视数个时辰才知道那是帝印。
当他第一次看到储物袋内的帝印时,内心的贪婪几乎压倒了一切,那是来自斗者的本能,只要遇到对自身的修为大有所长之物,便跟那些低阶没有灵智的妖兽见到在饥饿时遇到食物一样。
但他除了是斗者,而且是身为一城之主的斗者,境界自然不会落与常人。霸境的强大神魂硬生生地将修为的渴求与贪婪压制。当他仔细地观察这块在外面能掀起腥风血雨的帝印时,他内心的贪婪全然消散,剩下的只有身后是深渊的感觉。
因所修功法的缘由,他具有模糊预测一些事物的本领,而这本领加上不弱的资质令他坐上城主之位。他看着这枚帝印,修为在猛烈的运转,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些模糊的情景,正是这些情景让他有种置身深渊的错觉,让他彻底打消了要独吞这块帝印的想法。
斗路凶险,他能在以往各种争斗中存活下来,除了不屈的勇气,还有功法的神秘能力让他躲过不少的杀机。他一直对功法所带来的预测能力深信不疑。
之后关于帝印的处理,他有过很多的想法。送往黑市交易,换取海量的财富令他的修炼变得平坦。但这肯定会卷起无数的纷争,到最后被揪出的还是他。献给君上,名正言顺地换取一个更好的职位,或是应得的奖赏。但什么奖赏能比得上这块帝印的价值呢?偷偷与一些大家族交易的话未免太儿戏了,分分钟被出卖掉也不是不可能。
在思前想后之后,他决定把这块帝印用在接下来的这届盘龙大演武中。城主的收入除了来自君上的俸禄外,城中税收占的比重很大,一千块斗晶里,其中一块就属于城主。这看似很少,可盘龙城府何其多的店铺,光是齐家的家业所献的税一年也有上千万的斗晶,从中他便可得到近万的斗晶。而加上其他的店铺,他一年便可得到数十万的斗晶,收入可谓不少。
而每三年举行一次的盘龙大演武更是税收增长的爆发期,因为齐家这个四大家族存在于盘龙城,这个比试较之其他城州的含金量要大得多,不少人慕名隐匿真正身份而来。届时盘龙城的中心,即是盘龙城府一天的税收便是整个盘龙城的一月!可谓骇人之极。而且一些黑市也会在那期间识趣地打点,他这个城主可谓不肥。
当时的他可以想到,若此届盘龙大演武中脱颖者可得帝印,整座城会是多么的疯狂。不论收入多少,光是他作为城主上呈至君荣城的业绩必定数倍于其他城州。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光是大演武正式开始的前几天,粗略统计了人口、消费所带来的税收已经超过了盘龙城三年。这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离比试开始还有两天,消费还会持续爆发式的增长。这让这位城主松了一口气,这样的业绩,已经远超过了帝印本身的价值。虽然帝印极为珍贵,但只是针对个人来说。
利用它所带来的利益足够为一只十万人的军队添置精良的装备武器,或是建多数十座的军事防御塔,以他对那位君上的了解,相信君上会欣喜不已的。
但随着越来越临近比试,他便越来越觉得不安。他愈发感觉这块帝印出现在他的面前绝非偶然。要知道帝印是何等珍贵之物,据说那几个发生争斗的斗者只是豪境,而且所修功法和战技一眼便可看出只是散修之流。
况且这是真真正正的帝印,若是丢失的话绝对会不计后果地来夺回。就算真的无法夺回,也应该大肆传开,相信尚未做好万全准备的盘龙城府是不能抵挡住来自各方的热情客人。
那是为什么至今为止都没有任何的消息呢?这块帝印背后仿佛存在一个巨大的隐秘,让人踌躇不已。更是在昨天夜里,这位城主在打坐吸纳斗气时,功法猛然运转,脱离了他的掌控,一块块破碎的画面在他脑海中闪过。
在那些画面中,他看到无数的断壁残垣,黑烟明火在其上燃烧着。一个黑塔般的人影长枪被钉死,无数的大军像是凭空出现在幕国内,没有一丝敌袭的钟鸣。大军如潮水一样席卷了半个幕国。
令他影响最为深刻的是一个面目模糊的青年,被无数的长枪长矛贯穿身体,他那及腰的长发披散,跪在地上,双手像是抱着什么东西,但因为画面是破碎的,所以他看不到。他抬起头,脸部虽然模糊,但可以看到一行行的血泪从眼睛流出,爬过脸庞,滴答滴答低落在双手紧抱之物。
他带着无限的怨气向着对面发出暴怒的咆哮。画面就此终止,因为在那咆哮传出的同时,那高速运转的修为轰然涣散,城主猛然睁开双眼,其中透着浓浓的惊恐,随后一口鲜血喷出,显然他受到了剧烈的反噬。
正是昨晚打坐时见到的那些画面使他对即将到来的盘龙大演武是否应该继续进行而忐忑不安。那些画面串联起来后,他隐隐约约感到导致其发生的导火索正是大演武。但已经没法再阻止盘龙大演武的开启,若他宣布取消,恐怕那些大家族第一个不放过他。
他握紧双头,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掌肉中,鲜血滴答滴答地落在地面上。
“反正天塌下来有高个子的人扛,若是取消大演武,我肯定被围而歼之。”他狠狠地咬了咬牙,心中已经做出了决定。
但他的脑中仍是挥散不去那些画面,由其那青年的那声充满无尽怨气的怒吼更为鲜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