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视着颛桦手中的七尺长剑,齐晨身上被持续的撕裂感遍布全身。他若不是将余光时而扫向自己的身体,早已怀疑自己身躯千疮百孔或是被切成碎块了。
因浓浓的死亡阴影始终盘踞于心头,那股催促他离去,为所有斗者都具备的趋利避凶本能一直与他的理智挣扎反抗。
“快走,快走!留下就只是死路一条!”一道跟他一模一样的声音持续地在他的脑海中炸开。
身体中的种种变化都在直接告诉他面前的七尺长剑是有多么恐怖,只要一动,他必须支离破碎,身形俱灭。
无论是他接连突破的境界后可真正与皇境三重天交战的实力,还是吸收颛子的阴阳之力完整的阴阳逆生,抑或大成的生生不熄永恒体、算计皇境巅峰的心智都不能令他在接下来的一击幸存下来。
这是绝对的力量,任何算计,任何阴谋都会在其的冲击下不剩渣子!
齐晨却是带着坚毅抬头,视线越过了颛桦和七尺长剑,看向高空,内心暗道:“你会不会还保住我呢?”
这是齐晨的最后底气,操纵这一切的黑手仍未露面。从先前的种种来看,自己对于幕后黑手似乎还有利用的价值,还不会将自己当做炮灰。
这也是汤啸林不知为何不显,君上也从未出现,他的内心仍然有一份淡然的缘故。
颛桦看着齐晨,隐隐能猜想到对方在想什么,心中自语:“你应该指望那个自以为能摆布我们的人的出手吧。如果真的是那位前辈亲自的话,还真能轻松挡住我这一招,不过他也要尝尝我这后辈十几年来苦心为他所准备的东西!”
心念如此,颛桦便没有再拖沓半分,将高举的七尺长剑朝齐晨不轻不重地挥去!
这一剑的落下,天地色变。
两人所处的三丈之内空间如同一张平滑的白纸被破开,漆黑幽邃的破裂虚空瞬间笼罩两人。
齐晨在已经达到霸境七重天的肉身在这破裂虚空的撕扯力中亦无法坚持半分,顷刻间出现数之不尽的血痕,迅速染红打湿了他的身体。
但这仅仅是颛桦挥剑间顺带掀起的一波攻击,真正的绝对杀机紧随而来!
一道剑气在齐晨身躯血肉模糊间缓缓而来,剑气宛若实质,细察下如七尺长剑的形状一样,只是那略微虚幻的感觉让人不禁怀疑这是其挥出的剑魂。
这道剑气在齐晨的染血的眼中并不快速,说是龟速爬行也不为过。但它却真实地一点一点地向着齐晨前进。
而且齐晨发觉自己的身体不能动弹丝毫,也即是说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死神的镰刀慢慢挥来,收割他的性命!
浓烈的死亡阴影化作一双苍劲有力的大手死死地攥着他的心脏,似乎要将其捏爆。
可他的心脏此刻却噗通噗通地狂跳不已,仿佛要轰碎肋骨,撞穿血肉,跳出体内。
这两种反差的感觉令他脑海中神魂之海掀起狂风大浪,在混乱不已中,齐晨七窍流出黑血。
剑气离齐晨还有五尺的范围,他那因破裂虚空产生的强烈牵扯力受创的身躯出现了极大的变化。
他的左手以血为灯油,燃烧着一簇橘黄色的火焰;先前已被颛桦斩去的断臂流出鲜血,一条血肉手臂长出,但血肉手臂却有一朵朵血色兰花疯狂生长,如同以血为生;左脚透出金甲之意,被金光笼罩中化作一块金属;右脚出现水雾,无时无刻将其腐蚀;胸膛出现米粒大小的黄点,不断扩散中齐晨的胸膛开始石化。
五尺,五行之力加持于其身!
剑气继续龟速前进,与齐晨还有四尺时,他的身体再起变化。
四个连接着粗壮锁链的锁拷浮现而出,锁在他的四肢上,而锁链所连接的一方分别是展翎孔雀,莽荒毛象,无垠蜉蝣,山岳蛇龟这四象妖兽。它们拖着锁链,向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移动,顿时一股巨大的车裂之感作用在齐晨身上,一条贯穿其四肢的裂纹出现扩大,更多的血水崩出。
四尺,四象之刑加持于其身!
剑气继续龟速前进,与齐晨还有三尺时,变化再起!
漆黑幽邃的空间中,两块石板凭空出现。一块书写”天”字,令一块书写”地”字。两块石板分别来到齐晨的上下方位,将他如夹心一样夹住!齐晨已经石化的胸膛崩裂出一条条裂纹,却无鲜血溅出。齐晨如今除了承受车裂之刑外,还受到了被压碎的痛苦。
三尺,天地之劫加持于其身!
不用剑气再次前进,在这个状态下他亦无法撑过十息!
颛桦的神色略显苍白,显然这一招对他来说消耗也是极大,他也知道齐晨真的要回天乏术了。只需十息,齐晨就得形神俱灭!
虽然齐晨的身死对他来说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但剑气还是继续推进,当推进到两尺时,就是两仪阴阳之力!
忽然的,一道血色长虹冲入破裂虚空中,直接来到齐晨的身前,挥动残破的柴刀,于一声嗡鸣中如开天辟地一样闪出血影。
血影散出尊境之力,轰向”天”字石板。石板顿时碎裂,竟无丝毫抵抗之意。
一击得手后,柴刀发出拟人化的一声哀嚎中碎成几截。
来人没有浪费碎片,一只血色大手一把抓过后立即甩出,分别激射至四根粗壮的锁链上。看似坚不可摧的铁链也像白菜一样被切断,作用在齐晨身上的车裂感立刻消去。
“剩下的五行之力,小晨你应该能够自己解决吧。”来人声音沙哑说道。
凝视着来人的背影,齐晨内心最深处的孤独感立即被驱散许多,像溺水中的人抓住了一根岸边伸来的竹竿。
他欲语凝噎,心中升起万千思绪,最终化为两个字,激动开口:“林叔!”
但这份激动没有持续太久,变为无尽惊恐。束缚之力仍然限制他的行动,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汤啸林向他点头后冲向剑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