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乱石堆中,烽银显露了他原来的外貌,还是那副能颠倒万千女修的俊逸完美样貌。但他此刻眼睛赤红,死死地望着手中的玉牌,状若疯狂。
下一刻,玉牌的崩裂停止了,他体内侍印与齐晨帝印的联系也不再削弱,开始回复。
他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更像是放松了紧绷的神经,瘫坐在地上。
“幸好你这小子没有对我撒谎,不然下到黄泉,我也要令你重新感受修为被封那一个月,被我所支配的恐惧。”烽银用恶狠狠的语气开口中,眼眶已经湿润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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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云海,就是我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吗?我好像有点耳熟。”齐晨后背用几条宽松的布带固定婴儿,胸前伸出双手横抱起穆殷,飞速地迈出步伐。
之所以要作出这个动作,实属是因为穆殷在施法后一时间严重乏力,无法正常行动。而齐晨他为了尽量拖延五行崩的时间,没有动用修为,也只能如此。
让他心中荡漾的是,当他提出这个不太合理的姿势时,穆殷竟然没有半点拒绝。
穆殷接下来的话,拉回了他的思绪。
“你虽然是一枚水货,但终究也是法士,偶尔听到过也不足为奇。逸云海,乃大陆上仅存的九座法士学院之一。”
齐晨思绪一转,“那就是说我们现在身处的地方不是任何一个国境,而是在踏在了真正的大陆上?”
“没错。”穆殷应道。
接下来,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穆殷知道齐晨从她的记忆中看到了她过往的一切,也包括了她十岁时逃离那个名门后,于弱肉强食的大地上收割了不少人命。
而齐晨的沉默,是因为他借由穆殷的记忆看到了国境之外,这片大地的真貌。
直到现在,他可谓都是在国境中生活。
无论幕国也好,邬国也罢,都有其一套监察系统。即使你修为已达皇境,若当众杀人也要受到监察队的搜捕,然后审判。
在国境之外,这些都不会存在。
一个仅仅十岁的小女孩,贪婪之徒可以因为对其储物袋动心就可以展开杀手,丝毫没有基本的道德存在。如同妖兽一样,行使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
唯一能捍卫自己安全利益的,就是自身的实力。
或许,那不允许击杀比自身低两个大境界的大陆铁律就是因此诞生。作为一道能稍稍压制高阶斗者大行杀戮之事的枷锁。
见识过这片大地上的黑暗后,齐晨知道大多数从国境走出的斗者都可以称为温室的花朵。
但这大多数并不包括他!
跟随着烽银一段时间,他也受到了潜移默化的影响,只要有人胆敢触碰他的底线,那么对方就要接受他的反扑!
穆殷仿佛察觉到齐晨的心思,打破沉默。“这片大陆也没有你想得这么乱,只是越是混乱的地方越是适合杀手组织施展拳脚,大力发展而已,所以当年组织选址就是临近邬国一带最混乱的地方。这片大陆其他地方若是有大势力的存在,虽比不上国境内,但也不会任由他人在自己的地盘上兴风作浪的。”
可很快,她又作解释:“我也不是因为神魂与你相融而察觉到你的所有思绪,你的思考能力还是独立的,我能读取的记忆也只是在神魂相融之前,你不需过于担心你往后的隐私也会被我知晓。之所以对你说那番话,只不过是想到差不多每个离开国境之人的心都会忐忑不安罢了。”
齐晨摇了摇头,就算穆殷从此以后能窥探他所有隐私,他也不在乎了。
他深知自己的性命是对方全力施救下才捡回来的,自不会有任何怨言。同时,他还欠下对方不止一个救命之恩。
“那个,以后我能叫你的真名吗?”齐晨看着对方精致的脸庞,认真说道。
他总觉得如果一直以化名称呼,实在太过奇怪了。
可脱口而出的一瞬,他就有些后悔了。
那个名字对于她来说,是凄惨童年的缩影,是长达四年的幽禁,暗无天日的岁月以及一次次的被施虐。
出乎他意料的是,穆殷居然点了点头,“可以,以后就叫我游雨珊吧。”
“游雨珊。”齐晨在心中默念一遍。
这个名字在她的记忆中出现的次数不多,唯独她娘亲被擒下,她被带走时不断重复地从她娘亲的嘴中出现。
之后,她的外公仅仅数次用这个名字称呼她。在她被幽禁后,这个名字就再也没有从别人的口中出现了。
这个真名不及倩柔那般动听,也不及穆殷那样具备一种韵味,亦不及她曾经用过的每一个化名。
但当齐晨默念时,他双手抱起的这个女子不再如烟雾那般扑所迷离,而是真真正正地存在着。
半个时辰后,他们隐隐听到了前方传来吆喝声,似在叫卖东西。随着走近,各色声响渐渐传入他的耳中。
齐晨望着前方树林后的街道,心中微微激荡,放下了已经恢复行动之力的游雨珊,转而抱过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