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方才在水榭练琴练得久了些,手指冰凉,触上连诚的脸蛋,一下就发现到这样的温度差异,忙将手收回。
连甄一脸歉然:“对不住呀诚哥儿,姐姐没注意到手这么凉,是不是冰到你了?”
江城睁开迷茫的眼摇了摇头,但睡意确实消散了不少。
那微凉的触感还停留在他颊上,虽然很想动手搓揉把那股不自在给揉散,又怕连甄觉得自己这动作像在嫌弃她的碰触,想了想,仍是作罢。
疲倦感挡也挡不住,连甄要他到床上睡时,江城并未拒绝。
当他躺在床榻上准备午睡时,连甄坐在床沿,一如既往地问他想听哪本话本。
这习以为常的样子,想必连诚平日睡前,连甄也都是这般哄他的吧?
换作往常,江城可能就顺了连甄的意思,免得自己不是连诚的事情露出端倪,横竖连甄念话本给他听也不是只有这么一回。
想起上回她揽着自己,温柔念话本里的故事给他听时,因为两人靠得太近,江城根本连说的是什么故事都没记着。
但今日不同往日。
他望着连甄的脸。
肤若凝脂,半垂下的眼让本就纤长的睫毛看着更长了些,虽容颜依旧娇美,也看不出任何异状,但大清早陪自己消食走了几圈院子,又陪着白翎英折腾了一上午,想必连甄此时已是累极。
于是江城对她说:“今日不听话本。”
话落,视线在她捧着书册的手上停顿了下。
连甄瞧见他的眼神,放下手中的画册后笑道:“诚哥儿不用担心,姐姐的手等一下就能暖起来了,不过是吹风吹得久了才会凉的。”
她一手撑在床榻上,手的位置就在自己身上盖的被褥旁边,江城身子动了下,锦被滑落,恰好掩住了连甄的手。
江城的小动作被连甄一五一十全看在眼里,她不由失笑:“谢谢诚哥儿,但是你要是着凉了可怎么办?”
闻言,江城愣了下,随即露出懊恼的表情。
他忘了,现在这身体可是连诚的,他也有义务要管理好他的健康才是。
在他纠结的时候,连甄已展开滑下的被子,替他盖好,并提出建议。
“这样吧,姐姐跟诚哥儿一起盖着怎么样?”
连甄单手放在被子里,并未挨着连诚的身体,另只手则由丫鬟轻按,舒缓因弹了一早上琴疲累的手指。
江城考虑再三,勉强点头同意。
只是手而已,大不了他再往后挪一下,离得远了,就算是同盖一件被子,也不算不合乎礼仪吧?
他努力想说服自己。
于是连甄就这样,一手给丫鬟按摩时,另一只手就掩在被里取暖,江城虽很努力硬撑着,最后仍是敌不过睡意,闭上眼睡去。
再次睁眼时,他已回到了灵泉寺。
明明知道自己身处的地方已不是连府,但他还是忍不住往床边的方向望了过去。
──没有连甄的身影。
分明是早就明白的事,可实际见了仍是有点失落。
在连府时的气氛总是那样热热闹闹的,而自己身边总是包围着无声的寂静。
就连下人们为了不惊扰养病的自己,说话声和脚步声也都会尽量放低,静得就像……这世界上,只剩下自己一人似的。
江城慢慢坐起身来,任由披散的长发落到身前,掩住自己面庞。
回想起在连府的生活,还有今日所见特别不一样的连甄。
往常从未感觉自己一人有何不便,现在抬眼张望,却发觉这房里也是空荡得太过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