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诚欢呼,拉着吴氏的手晃了晃,另一只手却揉了揉眼睛,刚刚大哭的后遗症现在全显现出来,眼睛干涩得紧。
“婶娘,我可不可以在这里睡一下?就一下下就好?”
被个孩子这么撒娇,铁打的心只怕都遭不住。
方才一路哭到现在,想来也是哭累了吧。
吴氏心中暗叹一口气,连诚说什么都依着他的意思。
“好,婶娘带你去歇息。”
连诚眼睛疼,虽然才刚睡醒没多久,但闭上眼躺着,又有吴氏哄着,不知不觉很快又陷入梦乡。
吴氏怜爱地看着连诚熟睡的侧颜,眼角都还有哭过的红痕,叹了口气,替他拉了拉被子,起身吩咐秋芳守着,便转了出去。
果不其然,在转角处见到意料中的人。
连甄立在那儿,也不知等了多久。
吴氏还没说话,连甄已先对她福了一礼,看着比平时还来得敬重几分。
“二婶,甄儿来叨扰了。”
吴氏早猜到方才在门外的人就是连甄,倒也不意外,她说:“自家人,说什么叨不叨扰的?进来说话吧。”
领着连甄进了花厅,不用她开口,吴氏也知道连甄过来的原因。
她问:“追着诚哥儿过来的吧?他刚睡下,怕是哭累了,眼睛疼着,就让他歇会儿吧。”
连甄点头,恭敬地道:“多谢二婶照拂。”
虽这么说,但她精神却一直紧绷着,丝毫不敢大意。
吴氏不愧是亲自生养过孩子的人,有心想哄孩子还是哄得挺好的,方才还那般闹腾的连诚一下就被她哄得服服帖帖,连甄也不知自己应当放心还是应当担忧。
丫鬟上了茶,吴氏轻啜一口,点拨连甄几句:“诚哥儿还小,凡事循序渐进,虽说零嘴吃多了不好,一下子克扣太多,到底伤了孩子的心,可以换个法子来让他明白,他们年岁虽小,却不是不明道理的。”
连甄一愣。
她还以为吴氏会以自己没顾虑好连诚的心情为由,打算往他们院里塞下人之类,谁料却等来吴氏的这番话。
连甄颇感错愕,说不意外是假的。
她的停顿吴氏看在眼里,吴氏摇着头,笑笑叹道:“我算是被你们两姐弟给打败了。”
连甄眨眨眼,对于吴氏突然说的这句话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不知二婶是何意?”
吴氏问她:“刚刚诚哥儿说的话你也听见了吧?他说自己从没有喊过‘娘’呢……”
连甄垂下眼,也就是因着连诚提出的那句要求,连甄才没让秋芳进去通报自己来了,要立即将连诚带走。
她有与母亲相处的记忆,但连诚不同。
一出生娘亲就殒命,甚至连娘的长相都没看过。
他们一直刻意避免在连诚面前提起有关母亲的事,可却从不知道,原来他心里是这般在意的。
吴氏瞧见垂首的连甄,顿了顿,考虑了良久,最终还是伸出手,像抚着连诚的发顶那样,也摸了摸连甄的头。
连甄怔住。
“过去是二婶的不是,欺负你们没了娘亲庇佑,只想着诠哥儿的事,以后不会了。”
面对吴氏这般直白的言论,连甄瞪大了眼,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彷佛听见什么难以置信的话似的。
对于她会有这样的反应,吴氏不自在之余,也有些惊讶。
还以为连甄成熟稳重,原来也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想想,又觉得她会如此也在情理之中。
还是未出嫁的大姑娘呢,孩子气一点也是应当的。
她轻咳一声,掩饰升腾起的局促,轻声说着:“虽说你可能不相信,但没了诚哥儿今日的事,二婶也是想着跟你们重修旧好的。”
吴氏招手让外头候着的人进来。
连甄看着丫鬟婆子站了两排,手上端着的不是各色衣裙便是配套的头面首饰,不由一愣。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