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四堆起笑,拱手道:“章兄,今天我老杨来不是为了跟你说赔偿的事。”
章大河一瞪眼,“不是说赔偿的事你来干吗?我可没功夫跟你瞎掰掰。”
杨老四继续陪着笑道:“章兄你不是嫌这宅子没盖好,想另起一座?刚好最近我识得一位贵人想在镇上买块地,我就向他推荐了你的宅子。贵人听后十分感兴趣,让我带他来瞧一瞧,如果满意,愿出双倍价钱买下。不知章兄你以为如何?”
这是几人在车上商量好的计划,如果章大河不让进去看,就以此为借口。
章大河闻言有点心动,现在住的这宅子是发迹后才盖的,不是祖宅,如果以双倍价钱卖掉,倒也划得来,不过......
他思量半响,眼中闪过狡黠,对杨老四道:“你说的贵人在哪?”
杨老四回身一指詹衡熠,“呶,就是那位公子。”
章大河顺着杨老四所指瞧了过去。
詹衡熠面带笑容,微微颔首。
章大河也是见多识广的,暗道:乖乖,还真是个贵人,瞧那通身的气派,分明就是大家世族子弟才有的。
看来自己又要走大运了!
想到此,章大河拱起手朝詹衡熠道:“不知贵人从哪里来?令尊是哪位?”
詹衡熠淡淡一笑,“州城,家父姓詹,名讳恕我不便透露。”
章大河只是仗着跟县太爷的关系,在县城里还吃得开,至于州城里的贵人,他是一个都不认得。
听见詹衡熠说自己是州城来的,姿态立马就更低了,上前去躬身一礼,然后自报家门:“鄙人章大河,跟本县县令是姻亲。倘若贵人在本县境内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尽管来找我。”
“好说好说。”詹衡熠笑意宛然。
章大河道:“贵人想看宅子,这个好办,里面请吧!”
“有劳了。”詹衡熠示意章大河带路。
章大河利令智昏,想着这回又能大捞一笔,客客气气地将四人请了进去。
至于榴花,被他自动认为是詹衡熠的丫鬟。
章大河的宅子有两进,家里人也不多,就他夫妻俩带着孩子住,另外还有个看门的仆人和烧饭的婆子。
仆人和婆子住前院,章大河一家三口只住了后院的正房,东西厢房都是空着的,里头家具和一应摆设并不多。
因而屋子塌了,损失也不大。
买主看宅子,自然要将里里外外都瞧一遍的,章大河又是刻意献殷勤,领着詹衡熠一行四人看完前院又往后院去了,一面走还一面介绍这间屋子是做什么的,那间屋子又是干嘛的。
当到了倒塌的厢房处,詹衡熠故意面带惊疑问道:“这两间屋子倒的好生奇怪,却不知是什么原因。”
章大河顿时怒视着杨老四,愤慨道:“贵人有所不知,我这宅子当初是包给这厮盖的,从头到尾都未曾插过手,想来定是这王八蛋在打地基时偷工减料,这才导致屋子没用几年便塌了。”
詹衡熠点点头不发一言,将目光转向榴花。
榴花接触到他的视线,明白该自己上场了,笑了笑,在下陷的地基边上仔细观察起来。
屋子倒塌后,章大河并没有清理过,残垣断壁,废砖烂瓦仍堆在原处,遮盖了大部分下陷的地基,但从边上,仍可以清晰看见地上有一条大大的裂缝。
地基下陷的原因一共有如下五点:
一,建筑物的自重过大;
二,地基土弹性模量较小;
三,地基土下有软弱下卧层;
四,两建筑物距离太近,相邻建筑物基础传递的附加应力导致基础土发生破坏;
五,地下水的过量开采。
来时的路上,榴花就问过杨老四建宅子时的一些具体情况,基槽是一样深的,宽度也一样,下面的土层结构相同,并无任何异常。
如果杨老四说的情况属实,再结合章大河宅子的布局结构来分析,一二四这三点可以排除,还有章大河的宅子里并没有打井,因此第五点也可以忽略了。
章大河见榴花在塌掉的屋子边上转来转去,便纳闷地问詹衡熠:“贵人,你家的丫鬟难道也懂得盖屋子的门道?”
詹衡熠闻言怔了怔,随即一本正经的点头道:“我家丫环虽不懂得盖屋子的门道,却对风水之术颇有研究,她只是在观测你宅子的风水罢了。”
榴花听见二人的对话,气得咬牙,在心里暗骂:丫鬟丫鬟,你才是丫鬟呢,你全家都是丫鬟。
在进来之前,她已经观察过詹大河宅子的地理环境,再结合考察到的现场实际情况,对造成地基下陷的原因,心中已基本有了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