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婆和李婆子见此,心里总算松泛了些。
“这样可够了?”李福全冷冷问榴花道。
榴花没回答,也不再去看李福全媳妇,而是转向李老头道:“大姐被打失去孩子的事我们可以不再追究,但有一个要求。”
李老头心里一喜,问道:“什么要求?”
榴花看了一眼李福根,“我大姐要跟你儿子和离,并且大妹二妹也要让我大姐带走。”
“这不行,我不答应。”李老头没有一丝犹豫就拒绝了榴花的要求,大妹二妹是李家的人,从没有听说男女和离,孩子要归女方的事,再退一步来讲,李家大嫂子打小婶子的事传开,哪还有女人愿意嫁进来?福根这辈子就只能孤单一个人过了,所以绝对不能和离。
思及这些,李老头低声下气地对榴花说道:“榴花啊,你看福根大嫂错也认了,头也磕了,你就劝劝你大姐,都是自家人,就别太较真了,宽宏原谅我们这一回。往后要是再有人欺负她,别说拆屋子,就是把我这把老骨头埋里边,我也绝无二话。”
话说到这份儿上,也算给足了雪花和陶家人脸面,陶有贵的脸色缓和了些。
“不,我不跟李福根过了。”这时一直沉默的雪花开声,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坚决:“经过这么一闹,你们李家肯定记恨上我了,往后就算没人欺负,冷眼冷语也能把我逼死。还有大妹二妹,你们说是李家的种,可把她们两个当李家人待了吗?两个孙子吃的穿的是什么?大妹二妹平日里的吃穿跟他们有得比吗?”
说着,把大妹二妹拉到身前,扬声对周围看热闹的李家村人道:“各位叔伯婶子,你们瞧瞧大妹二妹,看我可有说假话?”
她之所以忽然如此勇敢强硬,不为别得,只为两个闺女。
因她心里清楚错过今日的机会,再想要把闺女从李家带走就难了。猫咪再温顺也藏着利爪,小白兔再柔弱,也长着利牙,为了闺女以后不受欺凌,只有拼力一搏。
围观群众闻言,把大妹二妹和李福全的两个儿子仔细一对比,可不是,李家的两个孙子脸儿圆滚滚的,跟发面馒头一样,身上穿的衣裳虽不是好料子,可一瞧就是今年新做的,而两个小女娃,面黄肌瘦,衣裳瞧颜色,就是拿大人衣裳改的,袖口和裤腿且都毛了。
“乡亲们,你们是不知道哟,这李老头家的两个孙子时常欺负孙女,打得两个小女娃哇哇哭,我在院里听见都揪心。这孙子孙女都是自家的种,偏他们家就当孙女不是人。”隔壁妇人趁机煽风点火,算是彻底坐实李家不待见孙女的罪状。
李婆子脸青红交替,原以为雪花是个好性儿的,没想也是个不省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公婆下不来台,这样的儿媳妇不要也罢。
她对李老头嚷道:“老头子,就让她去,咱们再给福根找个黄花大姑娘进门,两个丫头片子,她要就给她,省得咱们还要赔进去两份嫁妆。”
李老头暗骂李婆子蠢,这不是当众承认自家重男轻女了么?事儿传开,别说是黄花大闺女,就是带着拖油瓶的小寡妇都不愿嫁进来了。
就在他想怎么把话儿圆回来时,雪花拉着两个闺女走到陶有贵面前跪下了,哭求道:“爹,求你答应我把大妹二妹带回咱们家去吧!她们两个在李家过的什么日子,你也见到了,若是留给李家,说不定哪天就给卖到脏地方去了。以后她们两个我自己来养活,保证不给家里添负担。”
陶有贵有些犹豫,闺女还年轻,又是合离,名声比休弃好听多了,日后还能再嫁,倘若带着两个丫头,哪个男人会娶?
想着,把目光看向了榴花。
榴花淡淡一个眼神,即看向别处去了,意思再明白不过:事儿你自己拿主意,拿得好,我就认你这个爹,要是拿得不好,哼哼......
陶有贵轻咳一声,正气凛然地道:“雪花,爹还有力气,之前能养大你们姐弟四个,往后也能把大妹二妹抚养成人。只要爹还在一天,就不会看着你给人欺负。”
“谢谢爹。”雪花喜极而泣,给陶有贵磕了个头。
“雪花......”李福根委屈地过来想拉雪花的手,他想劝雪花不要和离,还想跟雪花过日子。
雪花身子后退一步,避了开去。
李婆子见此又气又急,冲李福根喊道:“傻儿子,好男儿不愁娶不到媳妇,人都不稀罕你了,你还上赶着去做什么?快过来!”
李福根窝窝囊囊地往李婆子身边走,一步一回头,去看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