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又只有榴花和书生了,榴花绞尽脑汁想找些话来跟书生说,书生却先开口了,问榴花从镇上回来后有没有看什么书,字写得怎样了?
榴花回来忙完荒山的事,杏花又出事了,焦头烂额的哪有时间去看书写字,只有硬起头皮据实回答。
书生听后倒没也怎么责备,只叮嘱榴花字要常练才写得好,还说一会再拿几本字帖给她。
正说着,陶氏回来了,把榴花拿来的东西拣进盆里,书生趁这个时间回屋去拿字帖。
待书生从屋里出来,陶氏也将东西都拣了出来,并把装扣肉的碗放进竹篮。
“姑......那我就回去啦,碗我明儿再还回来!”榴花起身挽起竹篮道。
陶氏笑着道:“一个碗急什么,这几日谁家不准备过年,你迟些再还也不打紧。”
“行,我空了就来还。”榴花说完又跟书生道了个别,拿起字帖挽着竹篮往外走。
“我送你吧。”书生抬步跟了上来。
书生去送,陶氏就没再跟出来了。
俩人并排往外走,榴花心里不禁有点窃喜,书生抢着出来送自己,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呢?
然而书生并没有说什么,到了院门边打开门才道:“回去记得多加练习写字,你起步晚,若是不勤奋些,字是很难写得好的。”
“噢。”榴花好委屈,以为人家是要表白之类的,结果是督促自己做作业。
书生似乎看出了榴花情绪不高,柔声道:“我知你家里近排烦心的事多,但业勤于精荒于嬉,你的字本来写得就不熟练,长时间不练习恐怕握笔都不会了。”
榴花听他说话语气轻柔,心情马上又好了,答应自己一定会勤加练习。
书生点头微微轻笑。
只是他这一笑,榴花的心又慌乱起来,忙羞怯地低下头跨出门槛而去,没敢再看后头的书生。
回去吃完晌午饭,曹氏又忙着卤猪头,雪花和杏花姐妹俩炒花生瓜子,
灶房里飘出一阵阵的香味,三个小的都乐疯了。
这一年并没有年三十,二十九就是除夕。
之后两天,一家人都在忙着过年,几乎脚不沾地。
榴花帮忙准备过年的东西之余,也会抽空出来描字帖,因为学霸是看不上学渣的,她不想被书生嫌弃。
除夕这天,榴花一大就起来了,对着天空的某个方向默念“爸,妈,又过年了,祝你们健康平安。”
去年这个时候,她对这个家还没有什么归属感,想着能回去该多好。如今她的心已经彻底坚定了下来,在这里好好生活,把这个家带向幸福的康庄大道。
人一个接一个的起来了,扫院子,烧洗脸水,做早饭的忙开了。
今年家里是发生了一些烦心事,不过过年倒比往年要热闹些。
晌午饭准备的比较简单,因重头是在夜饭,大伙怕晌午吃得太饱,到夜晚那餐就吃不下了。
黄昏时分,外面突然起了风,到天黑就下起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棉花糖似的往下落。
屋里的灯点起来了,堂屋廊檐下还挂着两个红灯笼,每个灯笼上都写了“平安”“吉祥”等字样。
灯笼骨架是陶有贵做的,用红纸糊在外面,字是榴花写的,简单通俗,却也实在。
噼里啪啦的爆竹声从四方传来,响个不停,相比前世大都市过年的冷清,这里除旧迎新的过程轰轰烈烈,绝对热闹。
榴花站堂屋的廊下,就着屋内透出的灯光和灯笼的光芒看雪。
光影里,雪花兴奋地飞舞追逐,透出一股无声的热烈。
“端菜咯!”曹氏的一声喊,将榴花从思绪里拉出来,欢喜地向灶房跑去。
三姐妹将菜一碗碗往堂屋里端,桌上很快摆满。
三个小的守着桌子,眼馋得流起了口水。
饭桌底下摆着火盆,榴花心里揣着美好前景,桌上的年夜饭又是如此丰盛,感觉浑身上下都被火红的日子点燃了,整个身心都暖洋洋地。
一时菜上齐了,大家入坐,准备开席。
三小眼睛盯着桌上的菜,恨不得马上就开吃,可惜还差最后一环。
陶有贵这时出去了,一通鞭炮声响过后,才回来重新入坐。
一家人也不用多说什么场面话,众人齐齐举筷。
榴花对着满满一桌菜,食欲相当旺盛。她暗暗下定决心,以后每年的年夜饭都要像这样,甚至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