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氏咬了咬,道:“你不说话是吧?你不肯说,那我就自己去许家问。”
话说完,就往外走。
“娘,别去......”杏花终于哭出了声。
曹氏转身回来,柔声道:”哭出来就好,哭出来心里就不难受了,你哭完了再慢慢跟娘说。“
杏花这一哭,犹如江水决堤,心中所有积压的酸楚在这一刻尽情往外宣泄。
屋内的人谁也没说话,只有杏花的哭声。
大妹二妹不明白二姨为什么哭,眼神一片迷茫。
曹氏坐在床边,只管用帕子给杏花抹泪。
杏花哭了许久,直到没有眼泪再往外流才停了哭声,然后抽泣着将自己被休的原因说了出来。
自许秀芹被宋端打成重伤又被休弃后,许婆子就没对杏花有过好脸,好在杏花肚子里怀着孩子,又有许平昌在中间调和,婆媳间才没有闹到无法收拾的地步。
就在前几天,杏花的产期到了,可孩子生下来后就是个没有脑门的残缺儿。
许婆子本就对杏花心怀不满,这下就更憎厌了,说杏花自打嫁进来,家里一直不顺,是个不详人,让许平昌马上休了杏花。
许平昌纵然再舍不得杏花,可也架不住许婆子以死相逼,只好忍痛写下休书。
”天杀的许家,我闺女才生产几天,你们就休她,天下还有比你们更冷血绝情的人吗?就是牲口下崽也有个歇息,你们是把我闺女不当人啊!你们等着,老娘非去找你们说一说理。“曹氏听杏花把事儿说清,气到无以复加,当即让雪花去山上把陶有贵喊回来。
雪花立刻去山上喊陶有贵了。
杏花或许是身心太过疲惫,又或者是悲伤过度,把事说完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睡,就直到天黑都没醒来。
杏花能度过这一关吗
榴花有尤其焦心。
她太清楚杏花和许平昌的感情了,不是雪花跟李福根可比的。
第二天早晨,天刚朦朦亮,杏花便醒来了。
她慢慢睁开眼睛,望向灰蒙蒙的床帐顶,好半天才凝聚起思绪。昨日发生的一切便在脑中清晰显现,那痛彻心扉的感觉汹涌而至,一点不亚于昨晚。
她害怕地躲藏,想要逃避。
可是,念头却遏制不住地往那个人身上转移。
想自己从许家出来,世界崩溃的黑暗
她侧脸。眼角滚下大颗泪珠。
轻微的动静,也让床前守候的人听见了。
几乎同时,床边站起一个人,是曹氏。
“杏花,你可想吃东西?”曹氏堆着笑脸小心问。
杏花心中酸楚,眼泪流的更厉害了。
一阵杂乱脚步响,陶有贵,雪花,天宝,大妹二妹都围了过来,各人脸上或担心或强笑或安慰或心疼的神情,深深地刺激着她。
她咬牙,硬撑着坐起身子,“我饿了。”
众人大喜,曹氏急忙转身,“我去端吃的来。”
杏花起床了,和大家一起吃早饭。
众人一愣,同时心里一喜。
不管怎样,杏花这样总是好事。
这比他们想象的结果要好。
她想干什么,他们就陪她去。
于是,早饭后一家人便簇拥着杏花去了街上。
杏花依然觉得浑身无力。
她茫然地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提不起半点兴趣。
失去了许平昌,这个世界对她也失去了吸引力。
不,要更残酷――
走在这街道上,心里有个念头时时刻刻在提醒她,她被许平昌休了。
这念头如虫蚁啃啮着她的心。
还有,她如同小偷一样忐忑,生怕许平昌会从对面、左边或者右边哪里钻出来,忽然就站在她面前。
那时,她要如何面对他们?
除了羞耻和悲伤,她还能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