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领会,脸色微微有些不好意思。
雪花提着篮子出去了,张婆子问曹氏道:“亲家,你们家里今儿是不是有什么喜事啊?”
“亲家你来了,可不就是天大的喜事嘛!”曹氏笑着说完,又看了眼榴花道:“今儿是三丫头的生辰,我这弄些好菜来热闹热闹。”
“哟,是榴花的生辰呀,可我们来什么礼都没准备呢!”张婆子面带歉意,在身上摸了摸,想看看有什么能拿出来当礼物的,最后将手腕上的银镯子褪下来塞到榴花手上,“丫头,大娘不知是你生辰,这个镯子算大娘给你的生辰礼,你莫嫌弃。”
张婆子的镯子样式是上年纪人戴的,可沉甸甸的分量十足,榴花哪好意思收张婆子这么重的礼,死命推辞。
曹氏也在一旁帮腔,“亲家,她一个小孩生辰哪需要送什么礼,你来就是她的福分了。再说这镯子是你戴过的,上边沾着你的福气,她年纪小压不住的。”
榴花连连点头说“就是就是”。
张家安笑道:“娘,你的镯子样式太旧,不适合榴花妹妹戴。赶明儿我去镇上,看有没有样式好的,买一对来补送给榴花妹妹吧!”
”这样啊,那行,你记得要挑好的买!”张婆子遂不再坚持把自己的镯子给榴花,拉着杏花问她近排好不好。
未来婆婆关心自己,杏花又感动又害羞,点头应了。
那边,张家安也和陶有贵说起话来。
稍后,雪花端了洗干净的鲜果进来,大伙一边品尝果子一边闲谈。
陶氏约莫是在隔壁听见了张婆子的声音,也过来这边了。
张婆子是个直爽性子,人越多越高兴,向大伙说起了一桩前几日张家庄发生的事。
近排张家庄有人在传张家安和杏花的闲言碎语,说张家以为找了个命好的儿媳妇,却不知女方家今年才种的五十亩油茶山全被雨水冲没了,估计一文钱的嫁妆都拿不出来。
又说杏花是个被休的女子,没人要才嫁给克妻的张家安,两人算是一对绝配。
话越传越难听,张婆子气愤不过,追根溯源,才知话最先是从“海棠娘子”嘴里传出来的。
张婆子原就看海棠娘子不顺眼,两人早些年还有不浅的过节。
张老头年轻时也是个体面的后生,又有一门来钱的手艺,在庄里的小媳妇眼里,比自家男人要强得多,海棠娘子便是其中之一。
那会张老头还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海棠娘子性情又爽快,两人碰了面说话那叫一个火爆。
张婆子生怕张老头受勾搭,当众甩了海棠娘子一耳光。
海棠娘子不是个省油的主,哪肯吃这个亏,和张婆子大打出手。
自那以后,二人是水火不容,到上了年纪才好些。
如今,海棠娘子又暗里兴风作浪,张婆子岂能容她,当即就去找海棠娘子算账了。
张婆子来到海棠娘子门前,叉腰叫骂:“呸,你个没脸没羞的老浪蹄,年轻时到处勾搭汉子,一把年纪了守寡还不老实,到处说人是非,也难怪生出的闺女成那样,上梁熏的焦黑,下梁更是又臭又歪,一窝子狗屎烂臭的玩意。”
有了年纪的海棠娘子还是海棠娘子,怕事不惹事,仍保留了当年的风范。
听到张婆子在外边骂她,开门出来就回骂:“我勾搭汉子那是汉子稀罕我,哪像你,长得一副驴脸,男人看了就倒胃口,没本事拴住自个男人的心,还有脸出来叫唤。”
张婆子的脸是长了些,可也没到像驴脸的地步,冷眼愁着海棠娘子,嘲道:“那镇上的烂菜叶子好多人抢着去拣,知道为什么不?因为贱呀!你就是个不要钱的贱皮子,汉子当然稀罕。”
一句话堵得海棠娘子哑了火,气憋在胸膛里。
周围的人家听见对骂声,都跑过来瞧热闹。
张婆子有些得意,乘胜追击:“你这个黑心肺的老婆娘,我儿子娶什么样的媳妇轮得到你来多嘴?人家里是没了五十亩油茶山,可还有一百多亩呢!我张家是打儿媳妇嫁妆主意的人家吗?说我的家安克妻,也不瞧瞧自个是什么德性,黄土到腰了把男人克死,嫁出去的闺女年纪轻轻就克死婆家一屋子。你说说,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前来围观的人叫好声一片,都说张婆子的嘴厉害,把张老头那么有本事的人都管得服服帖帖。
海棠娘子黑着脸站了会,进去“哐当”把门关上了。
张婆子得胜而归,回去一咂摸,觉得事出有因,应该跟陶家说一声,加上也该去陶家走动走动了,就喊张家安把自家果树结的果子摘一些带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