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实是,倘若没有伏龙剑宗的推波助澜,林漱怀也不至于死。
虞黛楚的力量所剩不多,支撑因果追溯有些勉强了,眼前的景象一?跳一跳,飞速掠过了很多片段,只带给她满心的悲哀与疲惫。
那是另一条时间线上,“虞黛楚”的悲哀。
画面闪来闪去,连色彩都变暗淡了,仿佛褪色的旧照片。
“好久不见?。我发现自从上次我告诉你,林漱怀的消息是我透露出去的,你见?了我就一直带着若有似无的杀意。”单琅川就站在她面前,神态很自然,甚至还带点笑意,“世界就是这样荒诞,明明是欲望主宰,却总要以道德、规矩来掩饰。再怎么义正言辞的人,也会为了达成目的而牺牲同道。”
“你明明有着这样的天赋,为什么还要用这些可笑的东西束缚自己?”
“你是不是很恨我?”他近乎彬彬有礼地问道,“那么,你就恨我、恨伏龙剑宗、恨道门吧。”
“我梦寐中的世界,要恶,要恨,要痛苦,我觉得,这才是活着。”
作者有话要说:七千收了。
基友已经准备好小板凳看我的笑话了:我就静静看你下个月日两万。
我痛哭流涕。
第123章 、归程前
梦境如碎片散去,覆水镜在虞黛楚的手中微微颤动,轻轻磕在了桌上,被她顺手放下。
她十分脱力,之前?握着覆水镜的手止不住地轻颤,脸上晕开点不自然的潮红,面颊却染上雪色,看上去病恹恹的,与一名元婴真君应有的强大姿态似乎十分不符合。
虞黛楚早已知道,因果并非元婴真君能够触及的东西,只不过是有因果镜这个作弊器一样的存在,才能成为沧流界元婴修士的手段。
然而,也许是因为接触因果的力量太早了,即使她知道这件事,也没有预料到这个“作弊器”所需要填补的沟壑究竟有多大——以她的刚刚晋升元婴的修为,竟然完全不够看。
刚才她用力过猛,看到关键处又强行支撑,即使她气运深厚,也难免要遭受反噬,短期内是绝无可能再追溯因果了。而这也是虞黛楚不太满意的原因。
平心而言,虞黛楚用覆水镜追溯因果,已经算得上是很玄奥的手段,而她所追溯的更是再常人看来虚无飘渺、甚至都不信任存在的“原剧情”,竟然真的能看到、而且还能追溯得这么?深远,再?不知足,就太过贪心了。
然而,作为一个金丹后期就能凭借自身的气运和对因果的了解,以因果为手段反杀元婴真君的狠人,虞黛楚显然不会为此而满足。
她一边调息,一边轻轻抚了抚刚刚被她放在桌上的覆水镜,陷入沉思。
虽然她只来得及看这一点片段,但好在这片段非常完整,从“虞黛楚”与林漱怀相识到林漱怀陨落的全过程都有涉及,足够她从中分析出很多信息。
首先是另一条时间线上擎崖界三大宗门对沧流界的态度。
擎崖界和沧流界不太一样,三大宗门虽然是高高在上的霸主,但对道门修士的压榨远远没有沧流界五大宗门狠,而与之相对的,擎崖界的修士们对三大宗门的信任和认可,就比魔门五大宗门所获得的要多得多。
擎崖界三大宗门是通过掌握所有修士来掌握擎崖界,沧流界五大宗门是通过掌握所有资源和力量来掌握沧流界,各有利弊。
总而言之,五大宗门会拿散修当炮灰,一方面是真的不在意
这些人的死活,一方面是真的打起来他们也控制不住这些散修,还不如趁早消耗掉。
擎崖界三大宗门就不同了,他们做出的决定,就代表了擎崖界整体的决定——只不过,看起来一向共同进退的三大宗门,在另一条时间线上有着不同的立场。
太玄宗代表的应该是主张和平共处的温和派,伏龙剑宗代表着不死不休的激进派,清欢宗的态度不是很明确,大概就属于和稀泥的中立派。
虞黛楚不说谁的主张有道?理。两家各有各的考虑,没有标准答案的事情分不出对错。她只需要知道,一个阵营只能有一个声音,而沧流界的声音显然很统一——占领擎崖界,可另一条时间线上的擎崖界没有第一时间统一。
之所以会最终达成一致,是因为林漱怀的死。
从这一系列片段中,她已经明白,当太玄宗和伏龙剑宗的主张冲突到僵持的时候,道?魔之争还没开始,道?门内部的冲突便要先爆发?了。究竟谁才是道门的领头羊,究竟谁的主张能领导道门对抗魔门,谁都不愿妥协。
于是便有了林漱怀的死——单琅川将林漱怀的消息透露给了伏龙剑宗和魔门,后者伺机而动,前?者则推波助澜。
倘若单琅川只告知了魔门,那么林漱怀还未必会死,但当这个消息被伏龙剑宗得知后,为了改变太玄宗的立场,就有了随之的推波助澜,两厢相加,就促成了林漱怀的陨落。
——这其中有很多的也许:
也许伏龙剑宗没想做得这么?绝,只想让林漱怀重伤,却用力过猛,导致后者陨落;也许谁也不需要负主要责任,事情得甩锅给魔门和巧合;也许林漱怀死后,太玄宗明知道其中有猫腻,为了宗门的声誉和门下弟子的归属感,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贼船……
伏龙剑宗也许是要争三大宗门之首,但终究还是为了整个道?门的前?途。
但而对虞黛楚来说最重要的,也就是林漱怀的死。
她固然是很在意两界的大势,但这对于她来说只是“责任”,真正被她放在心上的只有被她认可的、关心她的人。即使把?范围缩小到太玄宗内部,这样的人也不算很多,林漱怀是,许正言是,至于宓元
君这些对她寄予厚望的元婴真君,他们所思所想,就掺杂了太多别的东西。虞黛楚尽力予以回报,但内心分级是很正常的。
她垂着头,望着清光盈盈的镜面,眼睫轻颤,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
***
为覆水镜开光,自然是个很漫长的过程,但对于一个元婴修士来说,未必要把?这项任务完成到进度条百分百才能用。
虞黛楚在静室中待了半年,出来的时候,覆水镜开光的进度也不过只有五分之一,往后的每一步都只会耗时更久。她的时间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往后可以慢慢来,眼下却不能全耗在这上面。
“虞师姐,你出关了。”严列哪儿也没去,一见她出来就赶上。
闭关半年,出来发现他还守在这里,不可谓不用心了,虽然虞黛楚很清楚这位是为了她的好感度,但不得不说,严列做得确实还不错。
她不是会被别人对她的好就打动的人——虞黛楚这样的人,还真不缺别人对她好。然而,倘若她觉得别人的某种对她好的行为是有益的、值得鼓励的,那么她也就不吝于给予鼓励。
就比如现在,她一挥手,给严列加了一点好感度。
严列已经很习惯于干什么?都没有好感度了,冷不丁被随手塞了一点好感度,竟然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对着虞黛楚殷勤备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