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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39)(1 / 2)

被自己的亲生父亲伤害,已经足够可悲;再被最好的朋友背叛,就更加讽刺可笑。

洛真垂了垂眸,心底里,对于那段往事,终究还是藏了些怨气。

怨洛振庭、也怨裴仪。

她不是不能报复,只是就算报复了,又能怎么样?

洛振庭是她的亲生父亲,也曾在她不记事的童年岁月里,给予过她一些微薄的父爱;而裴仪,同样在她的少年时期,给过她一段温暖的友情。

越是得不到什么,越是渴望什么。

遇见宁柔之前,她的人生一片灰暗,那一点点的父爱与友情带来的光芒,足以让她藏在心底,当成宝物来珍惜。

甚至于,在受到那样的伤害后,她对自己的父亲和朋友,仅只是觉得失望,宁愿一个人忍受痛苦,也狠不下心将真相公开。

就像一个被所有人抛弃的小孩,她会将每一个对自己好的人,都放在心里,也总希望有一个人能一辈子在意、关心、爱护自己。

可到最后才发现,所有人对她的好,全都带着利益和目的。

只有宁柔,对她没有一点索求。

就连离开的时候,都没有拿走一分钱,只带走了一张照片。

她的照片。

洛真光是想到这件事,心就酸涩不已,可包裹在这酸涩滋味之下的,是一缕隐秘不可知的喜悦。

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喜意。

宁柔真的很爱她,就像她也爱宁柔一样。

只有真的爱一个人,才会做出这么傻的事

放着余额几百万的银行卡不要,反而只拿了一张不值钱的老照片。

洛真仍沉浸在回忆中,尚未回过神,一滴水珠儿,便从空中砸下,稳稳落在她的手心。

她低下头望了望,就只看见掌心有层稀薄的水痕,待抬眼朝宁柔看去,才发现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哭了。

无需问询,她也知道宁柔的眼泪为谁而流。

她觉得庆幸,庆幸自己没有将全部的真相说出来,因为一旦说了,宁柔只会比现在哭的更厉害。

四周之内,没有任何声音,气氛,莫名有些寂静悲凉。

宁柔哭的时候,很安静,喉咙里的呜咽声,也全被忍了下去。

她的眼泪,流的不多,像断线后被随意放在桌沿的串珠,只有起风的时候,才会有一颗珠子坠地,断断续续的,永远没有结束的一刻。

洛真虽然猜到宁柔会因为这件事流泪,但此时看着那双通红的眼睛,她的心,还是无意识的痛了痛。

她抿抿唇,嘴角含着淡然的笑,就好像,并不在意当年的事。

在宁柔开口之前,就伸出那只没有擦药的左手,迎着空气中的木果香,用指尖在那湿红的眼尾轻轻碰了碰。

哭什么?

都过去了,手腕上的伤口,早就不痛了。

洛真越是表现出淡漠,宁柔的心,就越疼。

她在洛真的相册里,看到了无数张洛真与钢琴的合照,但结婚三年,洛真却从来没有弹过家里的钢琴。

她以为洛真忙于打理公司的事务,没有时间花在自己的爱好上,却没想过,真正的原因,其实是因为洛真根本弹不了钢琴。

她觉得难过,为了洛真。

生平头一次,她体会到了恨是什么感觉。

她恨洛振庭,怎么能对洛真做出那么残忍的事。

想到洛真刚刚的自嘲,她的眼睛更红了些,两只手,也在不知不觉中紧紧握住了洛真那道受过伤的手腕。

你不蠢,一点都不蠢!

是洛振庭太坏了,他不配做你的父亲!

洛振庭对宁柔,其实并不算多好。

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字都不认识的陌生女人,突然和洛真结了婚,嫁进了洛家。

对于宁柔,他打心眼里是瞧不起的。

宁柔性格虽然呆钝,多少能感受到这种轻视。

她自己并不怎么在意,因为对方是洛真的父亲,每次提及,她都会带着敬意称一声洛先生。

但现在,她觉得洛振庭不配得到自己的尊敬,也终于能理解,为什么洛真从来没有叫过洛振庭一声爸爸。

她的眼睛酸涩,眼泪看上去已经止住,就这么在浅白的朦胧月色中,委委屈屈地看向洛真。

有多可怜,就有多动人。

洛真的心滚烫。

她能听见宁柔语气里对自己的在意与心疼,以及对洛振庭的恨意与不满。

宁柔在生气、在愤怒,那么真实,没有一点虚假。

相识八年,她从来没有看过宁柔发火的模样,今晚,是第一次见。

是为了她。

宁柔为了她,露出了柔弱温顺性格中从来没有表现过的一面。

没有任何缘由,她忽然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多么幸运,她能在茫茫人海中遇见宁柔。

多么幸运,她能在失去宁柔以后,再把宁柔找回来。

她从来不相信什么缘分,她觉得命运应该掌握在自己手里,但此刻,她不得不感谢老天

让宁柔来到了她身边。

她的指尖,仍停在那微红的眼尾上,看着,那红通通的眼眶里并没有眼泪,但她的手指,只是微微用了一点力气,一颗圆滚滚的泪珠儿,便又顺着眼角落了出来。

摁一下,便能挤出一滴泪。

和那天缩在她怀里犯病,却宁愿闭上眼睛,也不肯流泪的宁宝宝,一模一样。

又倔,又可爱。

叫人忍不住心疼。

她的右手,被宁柔握住,便只能将左手从宁柔脸上松开,一路往下,轻悄悄圈住那道藏在白色睡裙里的勾人细腰,将人往自己身前带了带,而后,单手将人抱在自己怀里。

很轻柔的动作,没有一点超越界限的情/欲感。

只是想哄哄宁柔而已。

没有言语的安慰,她将手从宁柔的腰上松开,学着宁柔以前安抚她的方法,用手心,在宁柔的后背,一下又一下的温柔地抚着。

夜空中,银月高悬。

越过窗帘的缝隙,月色笼罩着的,是两道紧紧依偎的身体。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怀里的身体渐渐平静,洛真才终于舍得将人放开。

宁柔仍低着头,仍没有将她的手腕松开。

她知道,宁柔这是心疼她受过的伤,也心疼她,从今往后,再也不能弹钢琴。

她感受了腕上指尖传来的悲伤。

这让她的心也涌出些痛,并非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宁柔。

空气之中,一片静谧。

宁柔的心情,仍很沉重。

在她没有注意到了时候,洛真的手,已经握在了她的手臂上。

那些针孔,最早可以追溯到她四五岁的时候。

月色暗淡,她的手臂白而无暇,根本看不到上面有任何伤痕。

但洛真的手,早已记住所有针眼的位置。

我把我的秘密,告诉你了。

现在,该你说了。

告诉我,这些针孔,到底是怎么来的?

仍是温柔的、诱哄的、充满蛊惑意味的询问。

宁柔的心防,此刻最是薄弱。

根本无法抵御这样的语气。

她垂着头,嘴唇微微松开,第一次没有逃避,回答了洛真的问题。

嗯打针。

每天都打,所以、所以有针眼。

她的声音没有波澜,就好像对于打针这件事,早已习以为常。

但洛真,却是听得头皮发麻。

宁柔不会骗人,宁柔更不会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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