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廷野进了屋,把自己关进书房,福境来询问了好几遍要不要用饭,都没有得到回应。
他方才瞧见自家公子的状态,脸色灰败,满眼都是血丝,担心他出事,偷偷推门开往里面探。
一盏昏黄的油灯下,穿着素白长衫的男人,手执着笔,正在作画。
从福境的角度,视线恰好被绿植挡住,看不真切到底在画什么。
见陆廷野还好好的,他稍稍安了心。
“公子……”他轻咳了声,“您要不要用饭,或者吃些茶点?”
“恩。”
陆廷野总算出了声,以作回应,可把福境给高兴坏了,连连点头后,匆匆去准备了。
等他端着托盘走进来,被塞给几幅画。
他不解的看过去,见男人沉着脸坐在椅子上,道,“交给牛将军去,说是行刺本公子的,他知道怎么把事情闹大。”
“现在就去?”
“现在就去。”陆廷野看过来,“刻不容缓,迫在眉睫。”
福境将托盘放下,认真叮嘱了几句,主要是劝说他好生吃饭休息,之后拔腿往外面跑。
守在小院外的士兵见状,心生疑惑。
他们并没有阻拦,知道这里面住着的,是新帝都要礼遇的人物,因此只想本分做好差事。
牛将军的三十万大军有一部分在京城里面巡逻,还剩下一大部分在京城外面驻扎。
京城里面刚刚新帝登基,一切都不太稳定,因此宵禁也没有准确的时间。
往常这个时间,城门早就关了,今日福境跑出来时,还有百姓来来往往。
他看了眼街边的流民,闷头出了城。
牛桓的营帐很好找,一出城门,不用走三百米,就见大大小小的营帐,像是从地里长出来似的。
他穿着这身打扮,又在这个时候来拜访,很快被拦了下来。
一行士兵将他包围住,再三询问,他报上姓名,说自己是受公子所托而来,请牛将军相见。
“哪位公子?”
福境福至心灵,说道,“就是那位神武大将军!”
这下士兵们了然,让他稍等,立刻有个小兵,小跑着前去通报。
不出半刻钟,小兵去而复返,在他身后跟着的,正是牛桓。
牛桓在陆廷野跟前没有气场,但旁人见了,多少还是心生惧意,无他,只因牛桓身形很是魁梧。
他走到跟前,开口便道,“公子让你来的?”
“是。”福境将画像取出来,毕恭毕敬的呈给他,说道,“这几个小贼刺伤了公子,逃之夭夭,公子让小人把这几幅画交给你,说是将军定然知道该怎么做。”
牛桓看着这几幅画像,稍稍品了品深意,道,“好。本将知道了,请公子放心。”
福境见事情办成,不多加停留,辞别后往城中赶。
牛桓目送他离去,直到看不见身影,才再度将视线停留在画像上。
他抿了抿唇,随后从士兵手中取出剑,割破了自己的胳膊。
“将军!”
牛桓摇摇头,大喊道,“抓刺客!有刺客!”
士兵们满头雾水。
他们就在身边,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哪里来的刺客?
牛桓只喊了两声,就停了下来。
他朝他们扫了几眼,将画像丢给其中一人,说道,“都歇了吧,明日随本将军去府衙。”
“……”
所有人都摸不到底什么意思,然而他们也知道,牛将军是有些心思和手段的,所以并没有多问。
接近夏日,夜晚越来越短。
几乎才躺到床上,闭上眼睛的功夫,天就亮了。
牛桓起床后,差人来把伤口包扎了下,才带着一群士兵,气势汹汹的赶往京城府衙。
刚入城门,路边的小摊小贩,但凡见着的,都向他问好。
谁不知道他如今风头正盛,是西凉新帝最倚重的大将军!
牛桓点头示意,心中越发感慨,自己当初选择的重要性。
如果不是跟了陆廷野,只怕现在他已经是个死人了,哪里能有此等风光此等荣耀?
牛桓胡思乱想间,抵达了府衙。
太阳还没安全升起来,府衙自然没有开门。
他扬了扬下巴,士兵走上前,砰砰砰把鼓敲得咚咚作响,如响雷一般。
来来往往路过的行人,都忍不住停下围观。
他们想看看,牛大将军大清早就跑过来,为的是哪般?
府衙的衙卫,刚刚早训结束,有两个结伴打开门,正准备呵斥,然而看到来人身穿铠甲,立刻认出了身份,态度是说不出的恭敬,道,“牛将军,您这是……”
“有冤,还请青天大老爷主持公道。”
衙卫哪里敢再说别的,只笑呵呵的应下后,跑着去抱了信儿。
没多久,杜大人跟出来,他作势要行礼,被牛桓给拦住了,“大人,现在升堂吗?”
京城百姓都盯着看,杜大人只好坐回椅子上。
牛桓在座下行礼后,言简意赅的表明了来意。
杜大人听完后,松了口气,他还当多大的事情啊,原来是捉拿个人,当即答应下来。
等下了堂,百姓们全都散去之后,杜大人将牛桓请到屋内。
牛桓神色淡淡的,低声道谢。
杜大人哪里敢收他的谢意,连声道都是分内的事情,接着又寒暄了几番,才将他送出府。
他回来的时候,恰好看见了来当差的郑承渊。
郑承渊前段时间被调到了府衙,杜大人是京城府尹,他给他打下手,算是升了职。
“郑大人。”杜大人还是客气的道,“吃过早饭了吗?没有的话,一起去?”
郑承渊看着离开的牛桓,不解的拧眉,“那是牛将军?他怎么来了?出什么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