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绝说的那个地方,在郊外,陆心水在路上的时候,只觉得熟悉,等下了马车,顿时了然。
这是先前的那个马场,她上一次带人过来,还是和许知意董北萝那次。
想到董北萝,她叹息了声。
当时陆家出事之后,董家是第一个撇清关系的。
后来她深陷醉人间,董北萝没有出手相救就罢了,甚至还和平含桃一起,来伤害羞辱她。
曾经最好的朋友,后来手握利刃,朝着她的心上插。
这是她最无法原谅的。
三哥成了端王之后,董北萝曾经派人递过几次帖子,都被她给烧了。
患难才能看清真心。
这样的朋友,不要也罢!
不悦的回忆,让她情绪低落起来。
谢长绝敏锐的察觉到,不动声色的朝她瞥来。
女子嘴角轻抿,神情严肃。
马场后面就是一条河。
河流两边都是碧树,郁郁葱葱,将头顶的阳光都遮挡的严严实实,只有斑驳光点照下来。
它不知是从哪儿流过来的,但马场附近地势平缓,河流速度不快不慢,远看像是一条会发光的白练。
陆心水好奇的道,“你不是京城人士,怎么知道这里有条河的?”
谢长绝微微一怔,旋即陷入了巨大的震惊中。
是啊。
他怎么知道的?
在昨天答应她的时候,他脑海中首先浮现出来的,就是这条河。
而这条河,他从未听别人说过,他在京中住的这三个月里,也从未去过。
那为什么他会知道?
有关于这条河的记忆,清晰准确,熟悉的让人感到害怕。
谢长绝久久没有回话,二人原本是并肩走在一起的,慢慢的,他便落到了后面。
陆心水心想他可能是认为男女授受不亲,就没有多提,后来谁知身后的脚步声也停了下来。
回头一看,他愣在了原地,面上的迷茫与惊恐,毫不掩饰。
“谢长绝?”她蹙眉道,“你怎么了?是我刚才问的话,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吗?”
他回过神,还是有点懵,摇摇头说道,“没有,只是想到了一些别的事情,我们继续赶路吧。”
好在很快就到了河流旁边。
谢长绝压下那些有的没有的思绪,将工具取出来。
有钓鱼竿,还有诱饵,水桶,应有尽有,十分齐全。
陆心水看什么都觉得好奇,在一旁时不时的问上几句,他态度依然冷淡,但却有问必答。
“开始吧。”
他教会了她如何钓鱼,然后两个人坐在河边,静静的等着鱼儿上钩。
陆心水确实是第一次来这里,以前她玩的东西,都是些闺中女子喜欢的。
来马场也不过是为了看赛马,毕竟赛马场上,都是些正值青春,肆意飞扬的公子哥。
即便不挑选夫婿,只单单过过眼瘾也好。
大多数情况下,看完了赛马,她就会打道回府。
至于马场附近是什么,并不在意。
这里的环境确实不错,晚春时节,还没到夏天,不过中午的时候,热气已经蒸腾起来,然而头顶有树,脚边有河,偶尔吹拂而过的风,也是带着些许湿润的水汽,所以并不热,只觉得恰到好处的畅快舒坦。
陆心水谨记着他教的钓鱼秘诀,就是要有耐心,然而在谢长绝钓上来第四条鱼的时候,她的鱼钩还是一动不动,自始至终,都没有鱼儿来咬过,她终于有些坐不住了。
“谢长绝,你是不是骗我?”
谢长绝被她莫名其妙的发问,问的有点疑惑,“什么?骗你什么?”
“钓鱼。”她说,“怎么我还没有鱼上来。”
“你太着急了,要有耐心。”
“……我已经很有耐心了吧。”她无语的道,“你都钓四条鱼了,我还一无所获。”
“我是老手。”他回忆着,同她分享自己第一次钓鱼的情景,“第一次我坐了一下午,都没有钓到鱼,当时师傅就教导我,要我认真,要沉得住气。”
陆心水一听人都有点懵了,“难道我还要干坐一下午?”
“别浮躁。”听她的口吻,谢长绝蹙眉,“郡主,要沉住气。”
“行吧。”
陆心水妥协了。
不知道谢长绝那张嘴,是不是开过光,在他说完这番话之后,她又干坐了一个时辰。
依然是一无所获!
谢长绝的那个小木桶里,鱼儿都开始往外翻滚了。
从她这个角度看去,白花花的鱼肚子,实在惹人羡慕嫉妒。
“谢长绝,你用的鱼饵是不是和我的不一样?”
“一样的。”
“那是不是鱼钩比我的好?”
“都是一样的。”
“既然都一样的,为什么鱼儿咬你的钩子,不咬我的?”
“这得问它们。”
他本来就是随口敷衍的,没想到,陆心水还当真了。
她看着河面,忽然大叫,“你们为什么不咬我的钩?”
四周本就是安静的,在这一声大吼之后,重新恢复平静。
谢长绝无语的朝她瞥了眼,又见她把眼睛瞪圆,佯装恶狠狠的样子道,“你看什么看?”
“看你需不需要看看脑子。”
“你在说我脑子有病?”
谢长绝没回话,却给了一个你懂我懂的眼神。
这简直比直接回话,还更加挑衅。
“行。”她磨了磨牙,“你等着。”
听她的口吻,不知道还以为她要开始动手打架,谢长绝也这么以为。
他平静的看着她。
她愤愤的放下鱼竿,然后叉腰朝他走来,气势汹汹的经过他,站在他的木桶旁,一把提了起来。
她把他的木桶,放到了她那边,又把她那空荡荡的木桶,放到了他这里。
两个人刚好调换了一下。
她得意的挑眉看他,“你怎么还没钓到鱼?我都钓了这么多了,看来老手也不怎么样嘛!”
“……”
谢长绝万万没想到,还有这种迷惑的操作。
她还在那边得意洋洋的道,“谢神算,您不行啊,您捕鱼达人的称号,要易主了!”
“换成你吗?”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