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些人不知是从哪来的,崖城禁严,硬闯绝非明智之举。
看来只能用那令牌出去了。
一来一回不过半日,沈瑜卿上了轿,也没有喜服换,妇人给她扔了件衣裳,沈瑜卿拿起看了,布料实在少,她没穿。
这大约是那户人家抬姨太太,连礼俗都没有直接将她送进了屋。
两个婢女伺候。
一人带她去沐浴,出来时她那身衣裳搁置到一处,婢女给她拿了新的胡裙。
沈瑜卿展开,微微一滞,“这是给我穿的?”
婢女回,“是。”
那胡裙是嫣红色,只有两片薄薄的布料,上身抹胸,下身裙摆勾流苏,堪堪遮住腿根。
“我不穿。”沈瑜卿扔到一旁。
婢女道:“姑娘,这由不得你,老爷进来看到你没换这身衣裳最后吃苦头的还是你。”
沈瑜卿坐着不动。
两婢女显然是见惯了这种场面,当即抱着她来时穿的胡衣往外走,“你要是不穿,这些衣裳也没了。”
她的胡衣里除却随身带着的药还有给魏砚带去的汉草。
沈瑜卿纠结一番,开口,“行了,衣裳放那,我穿就是了。”
陆家在崖城商业大,名声不小,算到沈瑜卿已是第九房姨娘,陆老爷对这事孜孜不倦。
对着妆镜,沈瑜卿眼看里面的人,妆容精致,眉眼妩媚,眼尾稍稍挑着,似是勾人。又一身风尘胡裙,哪还寻得见半分上京贵女的模样。
沈瑜卿对镜看了眼便离开,想等拿到令牌,她必要让那个陆老爷吃吃苦头。
夜幕降临,侍奉的婢女退下,沈瑜卿从胡衣内翻出药握在手里,只等着人来。
门闸动了下,沈瑜卿听见声,坐在原处,手中的药紧了紧。
接着,门打开,屋外进来一个男人的身影。
面遮银具,勾勒出挺拔的鼻梁,薄唇紧抿。黑发束着金玉冠,身披玄黑大氅,脚踩云顶金靴,竟是罕见的中原人扮相。
沈瑜卿思虑他是不是妇人口中的陆老爷时,倏忽对上他漆黑的双眸,眼底幽幽,莫名的熟悉。
门闸关上,男人一步步朝她走近,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目光在她身上上下打量过,眼底眸色愈发得深了,饶有兴致的模样。
沈瑜卿退了一步,手里攥着药,倏地听外面一人声,“这美人就给老弟了,老弟慢慢享用。”
直到声音停下,那人走远。
沈瑜卿料想他应不是陆老爷,心里记挂着令牌,开口,“你是谁?”
男人不答。
沈瑜卿咬住下唇,道:“你是从城外来的?”
男人还不说话。
沈瑜卿有些烦了,没耐心再绕弯,干脆道:“你若有出城令牌,先拿出来,我自然会听你的话。”
“是吗?”男人低笑一声。
沈瑜卿听这声音愈加熟悉,她看着他摘下面具,露出她熟悉的脸。
是魏砚。
沈瑜卿一怔,轻声出口,“你怎么来这了?”
魏砚几步过去抱住她,胡衣短,她感受到他大掌的温度,还是烫的。
“你又怎么心甘情愿到这给别人做妾了?”魏砚搂着她的腰,眼底沉沉。
哪里是她心甘情愿?分明是她被困在这了。
沈瑜卿抿起唇,方才还没觉得,被他这么一说,喉咙竟堵了下,手推他胸口,“还不都是为了你,现在你还来嫌弃我,你滚好了,我自己也出得去。”
魏砚听她那句“还不都是为了你”心滞了下,仿如一股暖流滑过。
他低眼,看清她眼尾红了,不禁又笑道:“哭了?”
沈瑜卿别过头,“我没有。”
魏砚捏她下巴,低头在她唇上轻轻碰了下,眼里依旧是笑的。
沈瑜卿看出来了,心里不快,“你笑什么?我这副模样很好笑吗?”
魏砚说:“好笑。”
沈瑜卿眼白他偏过头。
“怎么不直接让厉粟去买药,倒自己亲自去了。”魏砚唇轻轻地压下,亲着她,寸寸描摹。
沈瑜卿呼吸着,心里还有气,不想回他的话他又硬是逼问她,最后冷淡敷衍道:“我忘了。”
也确实是忘了,他的病拖不得,当时她什么都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