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萧聿抬手推开门,只见殿内空无一人,右手微颤,道:“人呢?”
竹心连忙道:“婕妤今夜是在大皇子那儿歇下的。”
萧聿一怔,又朝隔壁的院子走去。
他推门而入,只见幔帐内的一大一小都睡着了,他悄无声息坐在圆凳上,看了好半晌。
本打算坐一会儿便离开,谁料萧韫半夜拱了拱身子,奶声道:“阿娘。”
萧聿听着这个称呼,不由蹙了下眉。
秦婈听见萧韫的声音立马转醒,眯着眼拍了拍他的背,“是不是渴了?嗯?”
萧韫嗯了一声。
秦婈支起身子,迷迷糊糊道:“等着,阿娘这就去给你倒水。”
男人抿住唇,下颔都跟着绷紧。
秦婈打了个呵欠,趿鞋下地,还没摸到茶壶,就听到了倒水声……
秦婈美眸一抬,刚好与萧聿四目相对,不由踉跄一步,磕磕绊绊道:“陛、陛下?”
萧聿嗯了一声。
随后起身拿着杯盏坐到萧韫身旁。
萧聿扶着儿子坐起来,掌心拖住他的小脸,道:“喝水。”
然而小皇子闭着眼都能喝,咕咚咕咚咽下后,吧唧了下嘴角,又直直躺下了下去。
秦婈看着眼前着白色龙纹长袍的男人,心怦怦地跟着跳,反复思忖着方才可有失言的地方。
她已是彻底吓醒了。
她轻声道:“陛下……是何时过来的?”
萧聿回头看她,缓缓道:“有一会儿了,你过来。”
秦婈走到他身边。
萧聿拉过她的手,抚着冰凉的指尖,看着她的眼睛道:“是不是吓着了?”
秦婈点点头,实话道:“是有些。”
说罢,她回握了下皇帝的手,柔声道:“陛下来了,怎么也不出声音?可是要歇在这儿?”
萧聿与她对视,心跳渐渐平复,默了半晌,才道:“你歇息吧,朕还有事,改日再过来。”
——
二月一到,便是会试。
今年比较特殊,科举武举的时间只隔了三日,算得上是同时举行,萧聿亲自下旨任命了科举会试主考官二人,同考官十八人;武举主考官二人,同考官十八人。
科考会试同乡试一样,共考三场。
第一场考四书五经,第二场考公文及判语,第三场则是考策问。
世人皆知新帝有意提拔寒门,求贤若渴,于是今年的考生也是历年来最多的一回,足足有六千名。
考生一多,题也就跟着难了些。
这不,今日从贡院里走出来的考生多数都在摇头。
身着褐色布衣的男子“啧”了一声,道:“今年的题实在是难了些,尤其是第二场的判语,这是要人把大周律法通篇背下来吗?”
唐文也跟着叹了口气。
他拍了拍怀荆的肩膀,“怀解元!你考得如何?”
怀荆道:“还成。”
“还成?”唐文道:“有把握考中进士吗?”
身边乌泱泱都是人,怀荆轻咳一声,低声道:“没有。”
唐文瞬间觉得自己遇上了知己,他砸砸嘴,道:“今儿……”
由于他近来都在练官话,便改口道:“今儿我同你一起去喝酒!我们不醉不归!来日方长,谁说一回就得高中!是不是!”
怀荆下意识摸了下鼻尖,点头,低低嗯了一声。
今年的科举除了二十位考官,还有三百名阅卷官,故而出榜的速度,也比平时快了些。
为了公平选拔,以防考生在卷子上做记号,所有考官看到的试卷都是由书吏重新誊写过的,称为朱卷。
只有到了填写甲榜的时,朱卷和墨卷才会一同拆开。
二月十四,众考官齐聚一堂填写甲榜,除了前三名外,排列顺序皆掌握在主考官手里。
唯有前三甲,需要共同商议,才能落笔。
几乎是每一年,哪怕是在永昌年间,这些考官也都要争个你死我活,不过今年倒是和谐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