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世上本就从不存在什么完美犯罪。”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只要你跨过了这条线,就不可能不留任何痕迹!”
“我...”今井彻夫悄然咬紧了牙关:“我...”
“我冤枉啊!”
“林先生你、你难道是...以为我是杀害出岛先生的凶手?”
“这怎么可能...我和出岛先生都共事快30年了,我怎么可能对他做出这种事呢?”
今井彻夫努力做出了一副惊慌失措、委屈无奈的模样。
他仍旧坚称自己不是凶手。
这份在绝望中超水平发挥的演技,甚至征服了在场几位经验尚浅的年轻警员。
还有宫野明美:
“不、不会吧?”
“今井先生怎么可能是凶手?”
“他当时明明还在极力劝阻出岛先生,劝他不要喝那乌龙茶啊...”
宫野明美喃喃地为今井彻夫辩护。
其实她未必是真的信了今井的话。
但...今井彻夫也好,出岛壮平也罢,都是她父亲当年为数不多的友人。
也是为数不多的,被她视作长辈的存在。
现在她的长辈们死的死,死的死,死的死...
宫野明美本能地不想再看到有人出事了。
于是只听她不自觉地为今井彻夫出声辩护:
“我...我相信今井先生,他应该没有说谎。”
“...”听着这个仍旧在努力为他说话的声音,今井彻夫突然一阵沉默。
“明...浅井小姐。”
“谢谢...谢谢你的信任。”
他神色复杂地说完这句话。
然后就像在逃避什么似的,悄然闭上了眼。
但这眼睛很快又睁开。
只见今井彻夫深深吸了口气,又努力地为自己解释道:
“我当时的确一直跟出岛先生在一起,没有单独离开去买什么冰乌龙茶。”
“这位保安先生,你...”
“你确定你看到的是我吗?”
“不能因为发型、身材相像,就确定那个买冰乌龙茶的人是我吧?”
他本来就是一个气质温和的中年上班族。
面相不仅不凶,甚至还显得有些懦弱可欺。
现在再这么慌乱哭诉,就更加显得可怜兮兮、人畜无害。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看着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老实人,也能做出投毒杀人的事情?
“这...”那年轻保安下意识地微一迟疑,竟是又莫名变得纠结起来。
有戏....
今井彻夫感觉抓住了救命稻草:
既然这年轻保安当时是在街对面的那家公司站岗。
那从对方的视角来看,他绝大部分时间,应该都只能看到他的背影和侧脸才对。
也就是说,警方找来的这所谓的目击证人,很可能连他的正脸都没看见。
如果情况真是这样,那自己只要咬牙坚持下去...就还机会脱罪。
“那个人真的不是我啊!”
“保安先生,我求你了,你再仔细看看...”
“我当时真的没有去买什么冰乌龙茶!”
“你再仔细想想,那个人真的是我吗?”
“唔...”那年轻保安顿时被说得更加犹豫不决。
而局势也再度变得扑朔迷离。
且变得对警方不利。
废了这么大劲,结果就找来一个根本没看清楚的目击证人?
光凭这些可没办法给人定罪。
证据,必须要实打实的证据才行。
这才是今井彻夫这杀人手法真正的高明之处——
即使警方洞悉了他的杀人手法,也很难拿出足够可靠的证据。
“看来你还是不死心啊,今井先生。”
就在今井彻夫心中暗暗松了口气的关键时刻。
林新一却又微笑着看了过来:
“其实我们这次运气很不错。”
“搜查一课起初只花了20分钟,就找到了这位目击证人。”
“那么你知道吗——”
“为什么我等了整整2个小时,才请他过来跟你对峙?”
这个问题就像是琴酒老大的闷棍,一下就把今井彻夫整个人都敲懵过去:
“为、为什么?”
“为什么?很简单。”
“我们在等证据。”
林新一语气平静地说道:
“没听这位保安先生说吗?”
“今天下午在那台自动售货机的客人本就没有多少。”
“而你恰巧还是最后一个。”
“所以我们直接打开了那台自动售货机,取出了钱柜里最上层的几张纸币和几枚硬币。”
“这些钱被紧急送到鉴识课的技术人员那里进行指纹比对。”
“结果发现——”
“其中一张纸币上面,正好有今井先生你的指纹!”
他的话掷地有声。
每一个字都像是琴酒老大的火箭弹,字字要命。
“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既然你说自己一路上都没有离开出岛先生单独行动,更没有在米花商业开发区的那台售货机前购买冰乌龙茶。”
“那带有你指纹的纸币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我、我...”今井彻夫噎得说不出话。
但他还是攥紧拳头、咬紧牙关,死撑着做出了最后的挣扎:
“林管理官...”
“那纸币上有我的指纹,好像也不能说明什么吧?”
“毕竟纸币这种东西本来就是流通品。”
“或许是我这几天在哪花出去的钱,又正好被某个和我身材、发型相似的人拿去用了呢?”
“这种可能根本不能被排除吧?!”
今井彻夫的话听着有些强词夺理、欲盖弥彰。
但对于一个有着30年工龄、存款足够请到精英律师的资深平面设计师来说,这套辩护词就是再合理不过的推论。
毕竟,就像今井彻夫说的那样...
万一真的正好有个跟他长得很像的凶手,拿着正好他经手过的纸币,去买了那罐冰乌龙茶呢?
“呵,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
林新一却毫不留情地掐灭了他最后的幻想:
“你以为你留在那纸币上的指纹是什么指纹?”
“那是汗液指纹!”
“而汗液可是会蒸发的。”
“在今天的温度、湿度之下,即使藏在钱柜里避开阳光直射,一般的汗液指纹估计都撑不到2个小时,就会‘消退’得完全无法用肉眼分辨。”
“可我们发现那张纸币的时候呢?”
“上面的汗液指纹还清晰可见——甚至不用磁性粉末刷显,用肉眼就能分辨出来。”
“你知道这个‘成色’意味着什么吗,今井先生?”
他微微一顿,给出最后一击:
“意味着在我们发现指纹的最多2小时内,你才刚刚碰过那张纸币!”
“而你今天一整个白天都在客户公司,跟客户在一起处理工作,根本没有机会花钱。”
“那么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说你和出岛先生从客户公司离开之后,又正好把一张纸币花了出去,还花到了一个正好跟你衣着相貌都相似的男人手上?”
“可你之前的证词不是说了,你和出岛先生一直都在赶路,路上没有在任何地方停留么?”
今井彻夫:“......”
证词屡屡自相矛盾,再加上林新一丢出的这些铁证...
现在就算是妃英理来帮他辩护,也不可能帮他脱罪。
“今井先生?”宫野明美不愿接受地张大嘴巴:“你...真的?”
“我...”今井彻夫彻底沉默了。
他根本就不敢去看宫野明美的眼睛。
即使她只是“浅井小姐”。
只是像那个姑娘罢了。
“抱歉,我让你失望了...”
今井彻夫露出一抹苦涩的笑:
“我认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