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平时有点什么事,立刻就能传得整个村子都知道。这回也一样,一会儿工夫,全村人都知道何金旺家的老二要去县里上班了,大伙讨论得热火朝天,羡慕的、嫉妒的都有。还有人把昨天何家院子里闹了一场,大媳妇把二媳妇推得差点流产的事传了出去,再联想何兴民的工作,大伙心里都有些猜测。
不过这些都没影响何兴家,他把昨天在县里买的东西拿了出来,对家里其他人的说辞就是他在山上挖了点药材,偷着卖了些钱,叮嘱他们别说出去。
要换平时,张大妮肯定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也不知道是昨天的事受打击了,还是晚上何兴国跟她说了些什么,她今天一天都很沉默,不管是何兴民办了手续回来,还是何兴家卖药的事,她都没说什么。
至于何兴民,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一心想着自己要去县里上班了,再说山上哪那么容易挖到值钱东西,他对弟弟卖的那点“小钱”也没刨根究底。
倒是两个小的拿着糖,开心得不行。还有何燕那丫头,正是爱美的时候,收到头花就跑去找小姐妹炫耀了。别人问她哪来的,她还特机灵,把何金旺救人那事说了。
“我二哥要去县里上班了知道不,那就是屠宰场的场长为了感谢我爹给的名额,这些东西也是人家送来的。”
何金旺两口子收到布料,一整天没露笑脸的脸上也忍不住有了笑容,还一个劲地埋怨何兴家浪费钱,有钱不知道存着。
何兴家告诉他们那颗人参卖了120块并一些票券,他给了李二英50块还有几张肉票、粮票。
李二英也没问他剩下的钱,只拉着他道:“这钱我给你存着,以后你结婚了我再给你,省得你乱花。”
“娘,不用,这钱就是给家里的,你留着吧。”按说没分家钱应该都放在一起的,不过爹娘偏向自己,人参的事谁也没说。
就像这会儿李二英也没再坚持,但是心里打定主意把钱给何兴家存着,老大老二都能挣工分,小五说不定留县里了,只有小四,考学没考上,种地也不行,挣得公分还不够自己吃的,还是多存点钱吧。
何兴家觉得自己休息了好些天,伤也好全了,再不去上工就说不过去了,所以在何兴民去了屠宰场上班后,他也开始去上工了。
虽说现在不是农忙,地里的活没多重,但是正赶上一年当中最热的时候,何兴家怕晒伤,裹得也严实,一天下来衣服都没干过。
这天中午休息的时候,何兴家坐在树下乘凉,天气热的他饭也没胃口吃了。突然听到不远处一阵喧哗,抬头一看,村里好些人围着一个地方,不知道在看什么。
何兴家有些好奇,但他嫌热,不太想过去。过了一会儿,小侄子大虎从人群里跑了出来,何兴家招手让他过来。自打何兴家给他带了糖,他是彻底忘了鸡蛋的事,又喜欢上何兴家了,这会儿乖乖地跑了过来。
“四叔,牛生病了,躺地上起不来了。”没等何兴家问,大虎跑过来就对他说道。
何兴家闻言犹豫了下,到底还是起来准备去看看。他们生产队只有这一头牛,平时都宝贝得不行,可别出了什么问题。他挤到人堆里一看,大队干部们都围着那头牛,愁眉不展。
何兴家四处看了看,刚好看到了原身平时玩得不错的刘小山,就凑到跟前询问道:“小山,这牛怎么了,杨老头呢?”杨老头平时不光给人看病,也能给牲畜看些简单的毛病。
“这牛走着走着倒地上,起不来了。杨老头又不在,最近天气太热,中暑的人多,公社干部们把几个村里的赤脚大夫都召集到一起熬药去了。”
杨老头不在,何有树几人是围着牛干着急,又没办法。
周围有人说:“这几天这么热,这牛该不会也中暑了吧,要不要先把它抬到阴凉地去。”何有树想着可以试试,叫了好几个大小伙子,一起把牛往树下抬。
这一动,牛就哞哞叫了几声。何兴家刚好在旁边,清楚地听到那头牛说:“疼死了,疼死了,这群笨蛋不帮我弄出蹄子上的刺,还把我搬来搬去的。啊,谁还摸了我的屁股!”
何兴家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问刘小山:“这头牛是母牛吧?”
“对呀,没多大呢,怎么了?”
“没事。”
他见那头牛一直喊疼,还是上前对何有树说:“叔,这牛应该不是中暑了,它估计是蹄子上扎刺了,得给它弄出来。”
何有树奇怪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我……我在其他村见过,那头牛也是这样,拔了刺就好了。”
何有树半信半疑地看了看牛的蹄子,黑乎乎地沾着泥,看不出来是不是进了刺。旁边生产队会计郑红旗紧张地道:“你小子知道什么,可别瞎说,这头牛是集体财产,要是折腾出什么毛病,你可担不起责任。”
“你们把牛蹄子绑了,擦干净,不就能看出来是不是扎了刺了吗,你们看看是不是我瞎说。”何兴家不服气地道。这牛要是别的毛病,需要用药什么的,他肯定不会乱掺和,这拔刺他以前是看过视频的。
何有树觉得何兴家说得有道理,就让人把蹄子绑上,先看看再说。何兴家刚才就注意到牛一直蜷缩着一个蹄子,这会儿主动上前,把那只蹄子上的泥刮掉了,果然看见一个小孔,应该是扎了根坚硬的木刺,而且可能扎了有段时间了,卡得挺深。
何兴家问旁边人要了把镰刀,按照以前视频上看的开始刮牛蹄。何有树担心地上前道:“小四呀,你到底有把握不,不行还是等杨老头回来再拔吧。”
“你们去杨老头家拿点治外伤的药,等会儿先敷上,我怕发炎,剩下等杨老头回来让他弄吧。”要不是这小母牛一直“疼疼”的叫,他真不想管这档子事,治好了没啥好处,治不好还得担责任。
何兴家忙活了半天,最后总算是把那根刺弄出来了,还流了些白色液体,估计有炎症了。敷了药后那头小母牛倒是不叫了,看样子状态好了很多。
队里养牛也有些经验,何有树见牛不那么难受了,很是高兴,不住地夸赞何兴家。
知青点的几人这会儿也在人群里围观,潘晓晓挽着程茵的胳膊,兴奋地道:“看不出来何兴家还会这一手呢,还能给牛看病。”
程茵笑了笑,那边何兴家抹了把汗,一抬头刚好和程茵对上目光,冲她点了点头。
却不想让旁边的邹凯看见了,邹凯一直对程茵有好感,觉得她人长得好看,家也在京市。只是程茵对他始终淡淡的,如今却和何兴家这么个村里人眉来眼去,不由得看何兴家十分不顺眼。
“一个种地的,整日只知道偷奸耍滑,连自己都养活不起,不过运气好,治了头牛,有什么好吹捧的。”
程茵听邹凯这么说很是不悦,自打何兴家在县里救了自己,程茵看他就带着滤镜,自然不满意别人说他坏话,皱眉道:“你凭什么说人家偷奸耍滑,有本事你也去治头牛呀。”
邹凯见程茵替何兴家说话,脸色难看,越发认定他们俩有点什么。
潘晓晓也很是吃惊,程茵性格温和,平时对大家都很友好,这还是第一次说话这么不客气。
后来还是陈阳打了个圆场,气氛才恢复过来。
何兴家下工回去之后,发现今天晚饭难得有了荤腥,何兴国从河里抓回了两条鱼。
因为屠宰场早上上工早,从村里来回太耽误时间了,就给何兴民在宿舍里安排了个床位。所以何兴民如今住到县里去了,每周休息的那天才能回来。
而秦盼弟还在床上养胎,吃饭都是在屋里吃的。
堂屋吃饭的人少了他们两口子,却丝毫没影响大家的心情,每个人都吃鱼吃得很香。
要说动物里何兴家最喜欢的就是水族生物了,原因在于何兴家听不清它们说话。可能是中间有水作为媒介的关系,而何兴家又不生活在水里,所以水里的动物说话在何兴家听来都是“噗噗”的吐气泡声,他靠近水族生物时不用担心会听到他们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