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领死了,他手下的黑衣人却依旧悍不畏死。跟随程铎而来的士兵也不自己拼杀了多久,也许是半个时辰,也许是一个时辰……地上的尸首躺了一地,有黑衣人的,也有他们自己人的。
直到谭守备带人赶来,这场血腥的战役才堪堪画上句号。
看到被杀残的黑衣人四散奔逃,谭守备也没去追,他看了看满地的残肢断臂,颤抖着双唇问程铎:“程将军,我家玉楼呢?”
程铎还没答,身后不远处已经响起了回应:“我们在这儿!”
谭守备转头望去,只见魏陵扶着谭玉楼,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他们本来是藏在地窖,不过很快就把黑衣人顺着血迹追了过来,两人合力杀出,拼死逃窜。
好在程铎来得及时,引走黑衣人,替他们分担了大部分压力……
不过两人都受了不小的伤,特别是谭玉楼,这会儿浑身浴血,仿佛已经成了个血人。
“玉楼!”谭守备松了口气,大步迎了上去。
但他很快就发现自己这口气松得太早了,谭玉楼一见他就晕了过去,魏陵赶紧把人接住,刚要打横抱起,谭守备就已经把自己儿子抢了过去。
“我来!”
谭守备找了个干净的屋子,又让属下去找军医过来,魏陵想到谭玉楼身上的异样之处,犹豫着该不该阻止。
他仔细看了看谭玉楼的眉心,那里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或许是他想多了……
可是看到军医去解谭玉楼的衣服,领口刚刚拉开,露出与脸和脖子截然不同的细腻皮肤,魏陵又提起了一口气。
魏陵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的小将军,生死都置之度外了,又怎会介意这种时候身子给人看?但他看了看谭守备,怎么看都觉得他应当是不知情的,万一谭玉楼真的……谭守备会不会大发雷霆,还有帮着他隐瞒的人,会不会受到牵连……
特别是谭守备对待其余庶子庶女那随意的模样,魏陵只要一想到谭玉楼也会被他送人,就觉得十分不舒服。
但他这会儿浑身紧绷,也没心思去在意这些事。眼看军医扒下一边衣襟,谭玉楼大半个肩膀露了出来,魏陵手都抬了起来……那边谭玉楼醒了。
魏陵松了口气,程铎瞥了眼他怪异的模样,又看了看他抬起又放下的手。
别人没注意,他可是全都看见了,刚才大舅哥浑身都紧绷起来了,那张英俊的脸上全然没有平日的洒脱。看来这两人在被黑衣人狙杀的过程中,应当是发生了什么?
“……爹?”谭玉楼刚醒就发现了不对,他飞快地按住自己的肩膀,又不顾军医劝阻把衣服拽了回来。
守在一旁的谭守备赶紧道:“玉楼,你别乱动,爹让军医给你治伤。”
谭玉楼一听,挣扎着坐了起来:“都是小伤,我自己来就好……”
“什么你自己来,你都伤成这样了!”谭守备虎眸一瞪,嗓门不自觉大了起来:“快躺下!”
谭玉楼当然不会听,后果就是谭守备大手一按,把他镇压了,又招呼军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我儿治伤!”
军医都愣住了,慌忙点头:“是。”
“爹!”
魏陵本来就怀疑,一看谭玉楼醒来之后的反常模样,心里的怀疑更是达到了顶峰。
不管是看在谭玉楼跟他生死一场,还是之前在地窖里……魏陵想起谭玉楼乖乖地让他宽衣解带,就不自觉红了耳朵。
他赶紧上前道:“谭守备,其实程铎有更好的止血法子,之前我小叔重伤,就是他想办法救回来的。”
程铎眉头一挑,就见魏陵双眸祈求地望着他,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程铎跟永哥儿对视一眼,开口道:“我确实有法子帮谭少止血,不过这屋里人太多,不利于伤口消毒,谭守备你们不如先出去?”
“真的?”谭守备当然是大喜过望,程铎治好魏震远的事,他也有所耳闻:“好好好,我们先出去,军医就留下吧,还可以给你打打下手。”
“不用,让魏陵留下就好。”
谭守备还以为是魏陵之前帮过忙,知道怎么做,因此也不反对,带着军医和心腹就退了出去。
人都走后,程铎看了魏陵一眼:“你们打什么哑谜?”
魏陵还没开口,面色惨白躺在床上的谭玉楼就抢着道:“哪有什么哑谜,我只是…只是不想让我爹担心而已。”
说完就闭口不言了。
魏陵站出来打了个圆场:“还是赶紧先治伤吧。”
程铎不置可否,可他刚刚靠近,问题又来了,谭玉楼还是不肯配合,并且死活不肯说出原因。
“你这么流血不止会死的!”魏陵急了,说完发现自己情绪太过激动,又抹了把脸,缓和了语气劝道:“你就让程铎给你看看吧,我们不会乱说话的。刚才在地窖不是好好儿的吗,生死关头,那些都不重要了。”
听他提起地窖,谭玉楼苍白的脸上突兀地冒出了两团红晕:“你别误会……”
他想说“当时大敌当前,不得已为之”,可这么一说又会暴露自己的身份……尽管魏陵话语中已经带出暗示,但只要他死活不承认,魏陵也拿他没有办法。
永哥儿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谭少的伤大部分在后背,不如我帮他把伤口露出来,再由程哥来缝针就好了?”
谭玉楼倏地抬眸望向他,眼神闪烁不定,但他什么都没说,只蜷了蜷身子,显然对这个提议是不反对的。
他已经很虚弱了,尽管这么做有掩耳盗铃的嫌疑,可他绝不能承认,不然他娘可能要发疯,还有他爹……谭玉楼猜不到他爹会怎么做,但以他爹对姨娘庶弟庶妹们的无情,也绝不会让他好过就是了。
魏陵摸了摸鼻子:“那就照永哥儿说的办。”
怎么办,他解了人家的衣服,还摸了、摸了人家的腰……
永哥儿好笑地睨了自己大堂哥一眼,他还是第一次看他这么窘迫呢,据他自己之前的说法,他在地窖里肯定占人家便宜了。
永哥儿本来就觉得谭玉楼长得太过秀气,这会儿已经笃定了八成,等翻开衣服,触摸到那不同于汉子的肌肤,他很快就确认了,谭玉楼果然是个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