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边关战事告急,他想好好的带兵打个仗,也要这样同宫里那些个人周旋。
谢珩说完这话,一看阿酒这模样,心道不好。
他刚要开口。
几步开外的谢万金忽然站了起来,转身,一连正色的问他,“长兄,你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四公子从小到大都是笑脸迎人,少有这样正经严肃的时候。
谢珩徐徐一笑,“说什么值得不值得?”
谢万金拂开广袖,走到他面前道:“长兄,你要知道,自古以来得了兵权那些个重臣,不是被君王忌惮搞的死无全尸,就是自个儿忘了自己姓什么,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下场凄惨的。你现在要拿了兵权去打北漠,可曾想过老皇帝会怎么对你?”
谢珩一身里衣单薄,站在瑟瑟寒风中,依旧身姿卓卓。
他闻言,笑道:“不管老皇帝怎么想,我只要问心无愧。”
谢万金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是,我知道你问心无愧,阿酒知道,三哥知道,我们谢家都知道。可朝堂上的百官会信吗?那些个人自己争权夺利,恨不得踩着尸山人海往上爬,那些个人会信你无意大权吗?”
谢珩没说话。
温酒在一旁听得浑身发寒,气得四肢冰凉。
谢万金满腔怒气已经压不住,忍不住道:“他们不会信!他们只会以己度人,觉得你在耍心机耍手段想要往上爬,想要拥兵自重,想要以此来压制他们,抢他们的权势名利!”
谢珩不紧不慢道:“若大晏现下是盛世太平,他们爱怎么争就怎么争,可现在国将不保,还有什么可争的?”
四公子低声道:“大抵是争谁死的更快吧。”
温酒低低喊了声“四哥”。
“他们想死是他们的事。”谢珩伸手拍了拍四公子的肩膀,嗓音微沉道:“我们得好好活着,有我们守着,大晏国土一寸也不能少。”
“长兄……”谢万金嗓音低了很多,向来似醉非醉的一双桃花眼,此刻也变得十分的清亮明晰,“我忽然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人会造反了,很多时候命不由人,自己站在顶上俯视众生,总比别人天天防着你,又琢磨你给他卖命好多了。你就真的没想过……”
谢珩直接开口打断他,“没想过。”
谢万金道:“那你现在想也来得及。大晏江山四百年,国土乃列国最广之地,也曾富饶昌盛让邻国望尘莫及。当今皇上继位才二十年,任人唯亲,忠奸不辩,致使大晏积弱至此,随便哪个都敢来犯,我若是赵氏先祖,八成要气得从棺材里炸出来!”
四公子摸了摸下巴,“这要是龙座上换个人,将朝堂那些陈旧势力清洗一番,这大晏天下会不会变成我们想要的模样?”
四公子是真敢想。
温酒听完这话,心头突突,感觉全身血液都有些发烫。
也不是不可以啊。
只是她喜欢,谢珩不喜欢。
“连你都会这样想,老皇帝和太子还不得愁的每天都不敢睡。”
谢珩从他身经过,倒了杯水,一口饮尽。
谢万金道:“谁让他们没本事还去抢那个位子,知道自己不行就该退位让贤。天下甚美,当由能主贤臣共创之。否则他们占着,也是一堆破烂山河,带着这么多人一块受苦受罪,还要天天防着这个防着那个,可不得短命吗?尤其是你啊长兄,老皇帝估计做梦都想着,让你击退了北漠狼骑之后,就死在沙场上。你不想争,可人家怕你争。”
谢珩握住了温酒的手,紧紧的握住。
少年笑容桀骜轻狂,“谁爱那劳什么天下,我只想给阿酒一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