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跑过去,伸手将谢珩扶坐起来,急声问道:“你怎么样?”
“没事……只是撞了一下。”
谢珩在她身上借力站了起来,朝外头看了一眼。
守在外头的青衣卫一边拔剑砍杀试图爬上船的西楚水军,一边禀告道:“启禀陛下,是西楚那边人从水里潜过来在船底作祟!”
西楚水军们不知是不是从五公子抚琴引来鱼群拱翻船这事上现学现用,竟然派了一大批人潜水游过来,试图把船掀翻。
谢珩都被敢想敢做的梁康气笑了,“早就听闻西楚水军水性奇佳,没想到还有这般用处。”
一旁的秦墨急的额头冒汗,“陛下,现在可不是夸敌军的时候!”您快想想如何是好吧!
“来的正好。”谢珩语气微沉道:“吩咐各船,放水绳索!”
秦墨虽然不知道这水绳索是个什么东西,但见陛下胸有成竹的模样,连忙转头去外头朗声告知众人:“放水绳索!”
声落后。
各船暗仓处的人纷纷按下了最底下的机关,玄铁制成的水绳索自船沿撒出去,将所有攀附在船沿的西楚水军们如同网鱼一般全都收拢在一起,沉入水中。
一时间众人在水底挣扎不断,为了活命疯狂挥刀舞剑试图这忽然撒下来的水绳索,可这玄铁造就之物难以轻易砍断,众人在水中使不上劲儿,渐渐的归于静默之中。
可即便是西楚水军损失惨重,梁康那边派来的人一次又一次折损,这些人仍旧不要命一般朝龙头舟袭来。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雨越下越大,从水里游过来暗袭的敌军也越来越多。
龙头舟以及各艘船上的机关暗器都快要用尽,此刻便显出人数悬殊的弊处来了。
梁康不计死伤,铁了心要晏皇命丧于此,底下的人更是杀红了眼。
边上的船只机关用尽之后,负责调配的青衣卫不得不飞身来报,“陛下,船上的机关已然用尽了!”
随着声落间,各舟船都有青衣卫飞身来报。
“陛下,机关用尽了!”
“陛下,船被凿了洞不断渗水,眼看着就要沉了!”
“西楚那边军备充足,看样子是要和我们不死不休啊!”
谢珩一转身就扯到了背后的伤口,不由得微微皱眉。
他刚好开口,就被一旁的温酒抢了先。
“把机关用尽的船都开到龙头舟前面做抵挡之用,让所有人都撤到龙头舟上来!”
温酒思虑了良久。
她从两边开打之初,就想到了若是真的到了死伤大半的地步该当如何。
虽然她一点也不想就这样死去,可大难当头,并不是不想就可以不死的,该面对的都要面对,马上要发生的情形都要提前想好做好部署。
众人皆知她说的话同晏皇同样重要,更何况现在这般情形,让幸存的人全部撤到龙头舟上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
谢珩见状,不由得侧目看向温酒,他因受伤唇色微白,此刻眼眸却是亮的。
“若是……”温酒顿了顿,低声问他,“若是今日真要你命丧于此,你后悔吗?”
谢珩哑然失笑,“后悔什么?”
“你原本可以好好做你的大晏之主,坐拥美人无数。”温酒微微低头,声音也跟着低了下去,“我好像也没什么能帮你的了,谢珩……为了我这么个全无用处的人,赔上自己的性命,你后悔吗?”
谢珩对上她的目光,眸色不由得凝重了起来,沉声问她:“阿酒,你是觉得我提不动剑了?还是不会砍人了?”
温酒微愣,低声问道:“什么?”
谢珩转身将一旁的斩尽拔出剑鞘,回眸眉眼桀骜的看向她,嗓音清越道:“谁说我们会死在这?谁敢拦着我娶你回家,我让他永生永世和这大浪黄沙作伴!”
温酒抬头,眸色灼灼的看着眼前人。
纵然生如世间蜉蝣,遇见过这样人,一生足以。
谢珩说话间,抬手摸了摸温酒的额头,温声道:“你别胡思乱想,好好在这待着。”
温酒低声应“好。”
谢珩收手回袖,看了不远处将摔倒的小侍女们一一扶起的谢琦,低声同阿酒道:“你看着点小五,别让他到外面乱跑。”
温酒点了点头,当即便抬手示意几个会武功的侍女去谢琦身边护着。
谢珩提剑带着一众青衣卫越了出去,将不断试图爬上龙头舟砍伤落水,接应其他船只上的人汇聚到此处来。
大雨将众人都淋得狼狈不堪,身上衣衫湿淋淋紧贴着,血液与水渍混杂滴落,一时都难以分清。
经过数个时辰的耗战,大晏这边的人折损过半,西楚水军那边更是死伤惨重。
眼看着到了最后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