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挂相放在贤正堂的最左侧,下头摆着两个蒲垫,魏凌霄挑了个看着稍软和的,衣摆微整,面色不变的跪了上去,动作一气呵成,一看便是时常被罚。
宁玖默默的弯腰,正要将那另外的铺垫拉至一旁,却见那上头无故多出一只手压在了上面,她无需细看,便也知是魏凌霄那厮。
“我这手怎么还有些不舒服……”
他故意说着,明显就是想占着蒲垫不给她,有意让她为难。
小孩子把戏!
宁玖暗自叹了一声,却也不想跟他一个少年计较,干脆走到一边去,直接便跪在了地上。
如今虽是早春,可那冬日的寒气却也未去的彻底,这般跪着,多少有些寒意,宁玖凝神,脑中只想着很快便要离开这里,便也渐渐忘了此刻的境地。
也不知过了多久,腿边忽然一痛,她低头,视线落在那孤零零靠在腿边的蒲垫上,不免有些惊讶。
“冻死了你,他们没准又要怎么整我。”魏凌霄冷漠道:“你们家倒是好本事,竟能让薛陆离亲自去我父皇面前告上一状。”
宁玖跪在蒲垫上,听他这般说,半是云里雾里。
先前她确实是有听说过宁怀风在宁霏霏受伤时来八斗院找过薛陆离,两人是好友,宁霏霏又是宁怀风的妹妹,薛陆离作为师长,必然是将她受伤的事情如实禀报过,若是因为这样才让皇帝对魏凌霄的管制苛刻了些,她自然是不能左右,可若是完全否认,想必也会加深魏凌霄此刻的怨气,倒不如将就应付过去,倒也省得他一再揪着此事不放。
这般想了想,便道:“灵霄师兄若要真要将这些都赖到我头上来,我也无话可说。”
语气里的委屈真假半掺,却已有明显的置身事外之意。
魏凌霄一愣,许是没料到她会这般说,待反应过来时,脸上已是青红交加了一通,却愣是说不出个恶狠的话来。
这丫头脑袋磕了一次,倒是给磕傻了?
两人各怀着心思,等薛陆离让起来时,那院规课却已结束。
宁玖腿上发麻,扶着墙壁才勉强站起了身,转头看魏凌霄脚步轻快,直朝着自个儿桌案边去了,心中颇是纳闷。
同样都是跪着,为什么他看着好像一点事情都没有?难道这东西也能熟能生巧?
“九九,你没事吧?”
林月桓忙上来扶她,悄声问道:“你真在路上碰到过灵霄师兄?”
宁玖点头。
“那你为何不如实跟先生说?倒害自己领了一顿罚,你看你好心帮他隐瞒,他却反过来害你,这灵霄师兄真是太过分了!”
宁玖这脚上的酸麻这才恢复了些,慢悠悠的回了桌案,正一屁股坐下,林月桓便笑道:“你这般坐姿,一会儿先生过来看到,又该罚你。”
“我就歇歇,不然这腿真要废了。”
长叹一声,心道这薛先生虽然人长得好,气质也好,但未免也太厉害了些,这动不动便罚跪,哪里受得了?
正是感叹,忽见坐在她前边那清秀少年伸着手过来,手中拿着一个白色小瓷瓶,道:“这药可消除淤青,师妹大可一试。”
她忙笑着接下,道:“谢谢云尚师兄。”
“既然是云尚师兄给的药,必然是大有用处了。”林月桓忽凑过来道:“云尚师兄,听说你擅长医术,可是自小便习读医书?”
晏流芳顿了顿,这才道:“我从五岁开始就跟着父亲看医书,对医术也谈不上擅长,只是跟着父亲一起见识多了,便跟着能看些病。”
“这已经很厉害了!”林月桓毫不吝啬的夸赞他:“我五岁的时候还在玩水呢!”
晏流芳笑了笑,道:“听说景芜师弟家住渭西河旁,那边我时常路过,景色甚美,师弟从小在那边长大,怪不得双眼如此灵气。”
林月桓被他夸的颇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笑道:“原来云尚师兄也喜欢渭西河,今日出了学堂,我要在渭西河上给九九接风洗尘,如若云尚师兄不嫌弃,便一起同去吧。”
宁玖险些被他呛住。那事就这么决定好了?
“这……”
晏流芳倒也没应下,只转过头来看了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