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流芳忙上前替萧燃把了把脉,过了片刻,忽然道:“这脉象,看着是食物相克所致,许是师兄吃了不能吃的东西……”
“来啦来啦,汤来了!”
正巧此时凡儿端了汤过来,宁玖忙接过,问道:“凡儿,故羽师兄平日可有什么不能吃的东西?”
“不能吃的东西?”凡儿一愣,道:“倒是也没听说殿下有什么东西不能吃的。”
“那怎会……”
“啊,我想起来了!”
宁玖正疑惑,凡儿突然叫道:“殿下的确是有一样东西不能碰。”
“我听娘娘说过,殿下自小便碰不得杏花,所以宫中都从来不种杏花,便连糕点中也从不放这些东西。”
杏花?
宁玖一愣,脑中突然想起方才在画舫上时递给他的那杯杏花茶。
既然他都知道自己碰不得杏花,那刚刚自己递给他的那杯酒,他为何不直接拒绝了?
凡儿大惊,忙问:“九九,殿下这般,是因为碰了杏花么?”
宁玖讪笑,一时也不好同她实说,转头瞥了一眼一旁放置的帕子,忙道:“我来替师兄擦擦汗。”
说罢忙拿了帕子去替萧燃擦拭额头的冷汗。
凡儿凑了过来,叹道:“殿下也真是的,自己的身子也不知道注意,瞧瞧这折腾的还不是自己。”
“凡儿,其实……”
听她在一旁抱怨,宁玖只觉歉意,心头一动,便要解释,谁料才刚开了口,便觉得手腕一热,她一愣,偏过头去一看,只见萧燃迷迷糊糊中伸手过来抓住她手腕,嘴里露出细碎的话,却是一字也听不清。
凡儿在一旁看了,不禁捂嘴偷笑,忙起身来,半推着宴流芳往外头走,道:“小公子,我才想起来有一样东西要搬回书房,左图哥哥又不在,你且来帮帮我罢。”
“诶……”
宁玖忙伸手,奈何也快不过凡儿的速度,一双手还停在半空,宴流芳便已经被她连说带推的带了出去。
她叹息一声,忙将手收回,见萧燃迟迟也不放手,忙试探性的喊了他几声。
见萧燃也无甚反应,便只好维持着一个姿势坐在一旁,看着一旁发起了呆。也不知过了多久,听得一声轻唤,她这才回神。
萧燃眼睛半睁,眼皮似是依旧有些沉重,迷离了许久,才轻声道:“我方才好像听到了凡儿的声音。”
宁玖笑了笑,道:“师兄没有听错,如今正是在质子府中,你方才神志涣散,想必是记不清了。”
“见笑了。”
萧燃淡然说到,视线瞥到她放在被上的手腕上,慌忙将手收回,作势便要起身。
“师兄还是躺着吧,等好些了再起来。”
宁玖收回手,见着手腕上的红印,不禁叹了一声,道:“故羽师兄,你既然喝不得那杏花茶,方才在画舫上,你为何不说?倒是害我成了罪人。”
萧燃一愣,随即偏过头去,道:“师妹可知道我为何对杏花惧怕?”
宁玖摇头。
萧燃苦笑一声,道:“是我傻了,此事连我母妃都不知情,师妹与我不过数年交情,又何曾知道。”
他道:“我小时候宫中原是有一颗杏花树的,那时我还小,一时贪玩,便去了那杏花树底下玩耍,不料却碰上我二皇兄,他一向看不惯我,那日他正巧被父王说了几句,心情不爽,见了我便更气,他让人将我制住,将大把大把掉落的杏花塞入我嘴里,我反抗不了他,只能任由他在一旁笑闹。”
原来竟是这样……
宁玖一时感触,“原来师兄碰不得那杏花,却是心里头的障碍。”
“我母妃虽受父王宠爱,可她性子单纯,从来不争不抢,在她眼中,只要我们安安分分,便能安宁无事。我二皇兄威胁我,不让我将此事说出去,我也不想我母妃在我父皇面前为难,便也从未将此事告知我母妃。”
他语气轻颤,似是思及曾经往事,眼中情绪流动,竟是让人看着极为不忍心。
“师兄……”
宁玖正要打断他,却听得他一声轻叹,须臾,他才说道:“九九,也许过不了多久,我就要回去了。”
“那个曾经生活过的地方,虽有一些不太愉快的记忆,可我终有一天要去面对。以前有我父皇从中权衡,可若是此次他一病不起,有些事情,便不得不去面对,总是逃避不过……”
宁玖听他说完,只叹了一声,道:“师兄所虑,我能理解,可只要是人便会有弱点,师兄也不必用这种方式来克服心中障碍,你可知道,方才你那般,当真是让人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