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逐渐沉了下去,斑点状黑影密密麻麻地变多,厚重的毛玻璃般迷蒙不清。耳鸣声越来越大,几乎到了嘈杂刺耳的程度。
脑中过电影般闪过一些东西:只有真实地再现影像,掺杂不出情绪。
小时候院里的香樟树,泠泠作响的笑闹声,姐姐,阿晟,冷,黑,到处都是血,弟弟,父亲,母亲,医院滴滴作响的仪器,惨白,战场,死人,酒,一些看不清面孔的女人。
一个人,眉眼如画。
眼泪,还有对不起。
黑暗,铺天盖地的黑暗取代了一切。
时针咯哒一声,跳动到了零点。
顾叶白裹着被子,跪在门口,纵是眼皮沉重,仍执拗地等着。
有佣人看不下去,上前低声劝她回去睡,委婉地暗示她将军可能已经另宿他处。
顾叶白摇头,大脑迟钝到连佣人微妙的提醒都没有接收到,凭着一腔执意坚持地等着。
醒时他已经走了多时,不曾叫她照常服侍,睡过了头也没有施惩。自己躺在软和的床上,身上被子绵软厚实,尤带谢铮的气息,仿佛拥抱般将她笼罩。顾叶白舍不得离开,眷恋地蜷缩在里面自欺欺人,反复咂品着那一点恍若错觉的甜意。
可这样的状态没能维持多久。或许是从早餐时噼啪落地的筷子开始,又或许是窗外那颗银杏最后一片叶子的零落,她心悸频频,毫无缘由的慌神,右眼皮竟也跟着跳抽了好几下。
顾叶白隐隐有不安的预感,从太阳西斜起便守着窗边等着那熟悉的车辆驶停的声音,可等到夜幕降临,屋外仍是无声无息,窒息的平静。
担忧愈演愈烈,毫无根据的猜测她想都不敢想,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执着地守在门口。
等一个人,抑或是一个消息。
大概是坏消息。潜意识作祟,被她狠狠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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