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殷红擦着泪水,冷哼:“是!儿子是我的,你没份儿!你好意思说出口啊?!你也不想想——儿子走出门去,人人都说他是陈水柱的儿子,是氮肥厂厂长的独生子,从没有人说他是我倪殷红的儿子!”
陈水柱听罢,气急败坏长长吐了一口气。
“造孽啊……造孽啊……幸好只生了这么一个小王八蛋,不然生多几个,我的命早就被阎王爷给收去了。”
接着,他长长叹气,皱眉问:“那混蛋昨晚回来了,是吗?”
“……没!”倪殷红眼神躲闪:“他没回来。谁告诉你他回来的?”
陈水柱冷冷瞪她,沉声:“我不住家里,难不成我能不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这个家发生什么,我都一清二楚!那混蛋昨晚两点多到家,对不对?对不对?!”
倪殷红愣住了,埋下脑袋。
“你——你咋知道的?谁说出去的?庞嫂子吗?她那人最爱嘴碎!”
陈水柱冷着脸,粗声:“你管谁告诉我的!去!现在就去楼上将那混账东西给我撵下来!”
倪殷红脸色不怎么好,闷声:“急什么呀?这事能是一时半会儿就给解决的?阿冰出去几天,昨晚回到家都两点多了。他坐车多累啊,就不能让他多睡一会儿?孩子不在我的身边,这几天都给饿瘦了。”
“你到现在还宠着他!”陈水柱腾地站起来,大吼:“去喊他醒!现在就去!”
“不去!”倪殷红嘟嘴冷哼:“做什么那么凶?!我是老了,人老珠黄了,不得你喜欢。可我毕竟是你明媒正娶的正房夫人!不管你在外头飘多少旗子,家里就只能我一个!你整天在外头不回家,儿子不靠我来疼,难道靠你啊?”
陈水柱狠狠瞪她一眼,气呼呼转身往大门口走。
“站住!”倪殷红大喝。
陈厂长头也不回,笔直往外头走。
倪殷红急了,慌忙上前,一把扯住他的胳膊。
“你要去哪儿?不许去!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不能撒手不管!你不管,那——那我也不管!看到时你陈水柱的面子往哪儿搁!”
陈水柱气得不行,忍不住甩手。
“我要管?你这样的架势是要让我管吗?啊?我早就跟你说过了,儿子要教好,不然以后咱们尽在他背后收拾烂摊子都忙不过来。现在你看!你看!这不是烂摊子是什么?他把人家闺女的肚子搞大了,找上门来嚷嚷要负责。他跑得连人影都瞧不见!你整天摆架子把自个说得多厉害,转身一件事给闹成两件事。本来我们家就亏理,现在更亏了!你这叫办事吗?是吗?!”
倪殷红见他发大脾气,不敢再乱说话,很快放缓了态度。
“他爹,您别气了……这事是我处理不当,都怪那黄铁松做事太不牢靠,一家子小民都拿捏不好,丢人又丢份!儿子还小,我除了靠你,还能靠谁?我这两天吃不好,睡不好,整个人头晕脑胀。睡眠不足,人的精神差,脾气也就跟着差起来。其他人没法体谅我,您这个老伴可不能也这样。”
陈水柱冷静了些许,看着身侧头发花白的老伴,不自觉轻轻叹气。
“都说夫妻是相欠债,我上辈子肯定是欠了你不少债……是,这些年我忙着外头,顾不了家里头,是我亏待了你。可我赚的钱都在家里头,从来没亏过你一点儿吃的喝的,儿子更没有。每次我跟你谈正经事,你总得搬出这些话来钻我,搞得两人都不高兴火冒三丈。你说你这是何必?何苦这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