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寒雪忙乖巧点头,将水盆搁下,毛巾放下。
“爸,那您帮妈洗脸,我去拾掇早饭。”
林建桥答好,将老伴搀扶坐起来,取了灰色薄布衫为她穿上,简单梳理头发,然后下炕拧了毛巾为她擦脸。
肖淡梅瘫的是半边身体,一只手能动弹,但能干的事情偏少,就连上厕所自身洗漱都得老伴帮忙,不然干不了。
这个泼辣脾气差犟了一辈子的老女人,在她病倒以后动弹不得,话也说不了,只能干瞪眼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再也骂不了老板,怼不了儿媳妇。
随着医院的治疗,她的病渐渐有了起色,慢慢能说话了,但半边的身体却动弹不了。
也许是骂累了,也许是心累了,她的脾气没以前那般差,泼辣不起来,脾气也犟不了,乖乖躺着任老伴和儿媳妇照顾着。
即便出院后她能自如说话了,她说的比以前少多了,骂人的话也相应少了。
林建桥偷偷哭过几回,庆幸老伴终于转性了,却也伤心她变得半身不遂,一只胳膊和一条腿都硬绷绷的,干不了活,走路像个瘸子。
他年纪也大了,身体一年不如一年,加上老伴胖得很,他又向来瘦弱,根本抱不起她。幸好儿媳妇身强力壮,能帮忙扶上扶下,毫无怨言。
儿媳妇一向老实巴巴,勤快持家,从不敢忤逆婆婆。即便婆婆病倒,花钱又费钱,她也从不抱怨,一心一意照顾着。
但老伴的病太重,住院期间将所有的积蓄一并都花上了,直到最后实在没钱治疗,只能被迫出院。
他要照顾老伴,根本没法去赚钱,所幸儿媳妇吃苦耐劳,白天去打工赚钱,晚上做手工补贴,家里才不会揭不开锅。
但房要租,药要买,柴米油盐每一样都费钱,加上水费电费,单单靠儿媳妇一人哪里撑得过来!
房东催租赶人,儿媳妇苦苦哀求,总算愿意宽限几天。
就在三人快走投无路的时候,大舅哥派人送来了两百块钱,可算解了燃眉之急,救了他们这个破碎不堪的家庭。
不过,老伴看病吃药很费钱,两百块很快就花没了,日常生活靠儿媳妇撑着,里里外外也都是她在干活,而他负责照顾老伴都有些缓不过来。
这几个月来,幸亏大舅哥每隔一段时间就派人送来一两百块,不然老伴根本没钱看病买药。
他帮肖淡梅绑好裤腰带,低声:“昨天小雪给你做了一条橡皮筋裤子,崭新崭新的。等吃过早饭,我给你换上,然后带你去院子里走动走动。医生说你得多走动,不能总窝在炕上。”
肖淡梅虽然脸色不佳,仍是乖乖“嗯”了一声。
以前她习惯对林建桥又喝又骂,甚至动手打,但自打她病倒后,发现林建桥丝毫不嫌弃她,吃喝拉撒全部由着他照料,端屎端尿任劳任怨。
于是,她不再动辄打骂他,不知道是真的骂不动打不了,还是其他原因,反正她不想打了,也不想骂了。
林建桥顾不得额头上的薄汗,搀扶她坐在一旁的小桌旁。
接着,他迅速拿了三个大碗和三双筷子,用热水壶里的热水烫了烫。
“医生说啊,日常生活尽量要多讲卫生,碗筷多用热水烫,平时喝的水杯也得多洗洗。”
肖淡梅低低“嗯”一声,往厨房的方向看去,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林建桥憨厚的脸堆满笑容,哄道:“饿了吧?你等着,我马上去端过来。刚才小雪说给咱们烙饼熬米糊吃,是不是闻到饼香了?等着等着哈,我去去就来。”
很快地,他捧着一小锅米糊来了。
余寒雪则端着一个大盘子,上头放着几个热腾腾的面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