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峻执剑而立,余光扫过身边的宁不为,看向那青光的元神,“回春阵。”
难怪上次明明他将对方打得魂飞魄散,青光却还是再次出现在无时宗。
那元神低笑了一声:“景和太尊好眼力。”
宁不为猛地转头看向褚峻,脸上是完全不加掩饰的震惊,甚至还下意识地往旁边退了半步,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褚峻:“…………”
倒也不用表现得这么明显。
宁不为盯着那面目模糊的元神,冷声质问:“你和宁行远什么关系?”
“我和宁行远是什么关系?”那元神似乎被逗笑了,“你觉得呢?”
能把回春阵使用得如此熟练且起死回生不受天道限制的小乘期修士……宁不为沉默不语,握紧了手中的朱雀窄刀。
“我送你的见面礼喜欢吗?”对方微笑道:“乘风。”
宁不为脸色一变,抬起头紧紧盯着他。
“五百年前,你不也是和那小弟子一样,修习邪术入魔,将宁家仅存的几个血脉同宗给杀了么?”对方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怎么,你都忘了?”
“我没忘。”宁不为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你是来给他们报仇的?”
那元神轻笑一声:“自然不是,我都说了,这是见面礼——”
“多亏了景和太尊,不然我还要等许久才能同你说上话。”
话音刚落,站在宁不为身边的褚峻忽然神色一凛,“宁修!”
宁不为脸色瞬间一变。
对方愉快地笑出了声:‘景和太尊,您会引蛇出洞,我也会调虎离山呐。’
“快回去!”宁不为对褚峻道。
褚峻点头,拽上宁不为欲走,却被那元神拦住。
一见峰山脚洞府中,褚峻一半的元神在红衣躯壳内,抱着宁修同来人交上了手。
“景和太尊,您本就有伤在身,撑不了多久的。”对方的招式显然游刃有余,“这一着不慎,恐怕五百年前的心魔又要冒出来,再走火入魔一次,可谓得不偿失。”
褚峻操控着红衣躯壳,肩膀伤口处被压下的邪气又开始扩散。
那人一边说着话,攻势愈发猛烈,直逼褚峻怀里的宁修,“这只是个妖物而已,太尊不会看不出来吧?还是说——”
他低笑出声,声音却忽远忽近,仿佛自那邪气蔓延的伤口钻进了褚峻的脑海之中,“您对宁乘风那点痴心妄念,修了五百年清净道都未曾压下?”
“哇!”宁修突然在褚峻怀中惊醒,神色惊惧地抓住褚峻的衣服,嚎啕出声。
褚峻元神二分,一半元神在虚空中与宁不为一起同那青光缠斗,另一半元神则在这红衣躯壳中同此人斗法。
怀中的宁修神魂不稳,三魂七魄将散未散,像是要被什么东西强行吸走神魂,哭得让人揪心不已。
虚空之中,宁不为趁着褚峻拖住对方,沉声道:“褚峻,送我出去!”
瞬息之后,山石缝隙中的宁不为元神归位,本想直接离开,但当目光扫过对面褚峻的原身,咬牙一把将人扛在了肩上,御剑疾驰向一见峰。
偏偏他在虚空之中突破至了金丹中期,筑基的十二道劫雷和金丹的三十六道劫雷滚滚而出,紧随在他身后,似乎在找准目标往下劈,一时竟然没赶上他的速度。
这雷劫声势浩荡,带着股不劈死你不罢休的怒意,漫天黑云自原叶峰一路延伸至一见峰,覆盖了大半个无时宗,惊动了无数人。
“嚯,这劫雷。”若谷峰阁楼上的中年男子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子,点评道:“这是要劈死哪个离经叛道的混账?”
旁边的几个长老闻声望去,“看着不过是筑基渡金丹,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哪个大能要飞升了。”
“别说,虚空之中好像有人在斗法。”中年男子笑眯眯道:“少说也是小乘。”
“那咱们还是别掺和了。”本来跃跃欲试想去掺和的女修顿时失去了兴趣,“别看热闹丢了小命。”
“郝院长,会不会是景和太尊?”有人问道:“太尊竟然已经修至小乘,这才过了五百年……如今小乘大能不过五指之数,无一渡劫,飞升有望啊。”
“小乘。”郝诤哼笑一声;“他就是修到大乘也没有。”
那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此话怎讲?”
郝诤捋了捋胡子,打了个哈欠,“死心眼的棒槌,情劫难渡呗。”
被个命定之人折腾了五百多年,这一出关保不齐又要开始。
正在喝茶的女修一口茶喷出来,柳眉倒竖,“我当初追了他三百年话都没说上一句,这冰块竟还有情劫?”
郝诤怜悯的看了她一眼,“不仅有,还用情颇深。”
尚暖薇默默翻了个白眼,酸溜溜道:“哪个倒霉蛋会被他看上。”
——
宁不为一路雷声带闪电赶至一见峰,便见冯子章和江一正被那白衣躯壳护在身后,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江一正和冯子章望着漫天云雷,脸色更白了。
而湖面之上隐隐传来孩子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