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褚信神出鬼没偷袭,掌教为了能让更多弟子活下来,吩咐我们分开逃,元白受了重伤跑不远,我只能先带着他在附近藏了起来,我和小黑轮流去找草药找人,但一直没有找到。”仰灵竹沮丧地垂下了头。
方才他被崔元白浑身凄惨的伤和斩钉截铁地几句话给说懵了,现在听仰灵竹说完整件事情的经过,反而松了口气。
冯子章被掏了灵根和内丹,通常来说按照这小子的运气程度,应当会有惊无险,但考虑到之前褚峻说他要渡次命劫,恐怕也是吉凶参半,至于江一正……有大黄在,应该性命无虞。
宁不为虽然松了口气,但还是从地上拣了几颗小石子,算了一卦。
他的卦术是褚峻教的,但因为不怎么感兴趣,学得了了,时灵时不灵,全靠碰运气。
石子落地,宁不为低头去看,崔元白和仰灵竹虽然不懂,但也跟着看,见宁不为皱着眉不说话,仰灵竹小声问:“爹,怎么样?”
“大凶。”宁不为面色紧绷。
通常来说,命劫都会死生二分,吉凶参半,像褚峻因为修习杀戮道而有的必死之劫实属罕见,冯子章如此通天气运,竟然连半分生机都不见,实属诡异。
宁不为看着两个凝重又懵懂浑身都灰扑扑的小家伙,道:“我先送你们出去。”
“不,爹爹,我要留下来帮忙!”崔元白拉住他的手,“我虽然自己打不过他,但可以变成紫炎刀和爹爹一起打架!”
宁不为失笑,“我有刀,用不着你拼命。”
“爹爹你可以教我。”崔元白攥紧了小拳头,神色坚定道:“这样下次就算只有我自己,也能打赢坏人了!”
仰灵竹点点头,“我知道具体的地方,有好多地方我都放了毒药,我可以给你指路。”
宁不为想起让他们进来的初衷,还是点了头。
虽然他和褚峻嘴上说着自己总有不在他们身边的时候,实际上一旦有事还是会下意识地将几个崽子护在身后。
但总有需要他们自己独当一面的时候。
宁不为带着他们上了天涛尺,往远处那邪气四溢的地方飞去。
小黑龙恹恹地爬到宁不为的身边,伸出小短爪子戳了戳他。
宁不为低头,就见它吭哧吭哧爬到自己腿上摊开肚子,哭唧唧地出了声:“嘤~”
肚皮疼~
小黑龙的肚子的许多鳞片好像都被什么锐利的东西给撬开,血淋淋地看着触目惊心。
仰灵竹红着眼睛道:“我试了许多办法和草药,但还是长不出来。”
宁不为想了想,掌心浮现出一团灵力来,打算先将伤口包裹住,谁知原本黑色的灵力里面竟然掺杂着丝丝缕缕淡金色的灵力,并不算多,像是不小心被漏下的……他脑子里飞快地闪过一个片段,又因为太快根本抓不住,无论怎么回忆都想不起来。
“嘤~”小黑龙开始慢吞吞地舔他掌心的灵力。
“不是吃的。”宁不为用另一只手抵它额头毛茸茸的小龙角,将掌心的灵力覆在了它的肚皮上。
小黑舒服地蜷起了尾巴,哼哼唧唧地钻进他的袖子里团起来不动了。
崔元白试图变成刀被阻止,最后趴在宁不为的腿上沉沉睡了过去,还不放心地攥着他的两根手指。
仰灵竹坐在他身边,悄悄抓住了他的一点衣角,没多久也靠在他胳膊上睡了过去。
刚才一个两个信誓旦旦要跟着他去打架的小崽子都睡得不省人事,下定决心要锻炼崽子的老父亲怕把他们吵醒一动不敢动。
宁不为:“…………”
算了,打架的事情还是他自己来吧。
天涛尺飞快地接近那片邪气愈浓的区域。
——
阴冷的山洞中央,有个看上去十七八岁的少年正在打坐,他头顶汇聚着浓郁的黑色邪气,周围阵法中挣扎着许多生魂,凄厉的叫声让人闻之胆寒,但他丝毫没有在意。
在他面前悬浮着晶莹剔透的灵根,上面还笼罩着紫色的祥瑞之气,而灵根之上,是一颗圆润的金丹。
山洞的角落里躺着个青年,浑身像是被血给染透了,很明显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
一朵小蘑菇站在他的肩膀上,使劲推着他的脸颊。
冯子章艰难地睁开眼睛,剧烈的疼痛顿时袭来,疼得他浑身都在发抖,眼前天旋地转,疼痛带来的恶心让他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
他吃力地抬起手来,摸索了好久才捉住了急得团团转的小蘑菇,将它放在了地上,用气声道:“别管我了,你自己……逃命去。”
小蘑菇用自己的伞盖拼命抵他的手,像是要将他扶起来,奈何太小只,只能举起他一根手指来。
冯子章睁开眼也看不清面前的景象,只能费劲地将它往自己的身后藏,紧接着手腕就传来一阵剧痛,让他猝不及防痛呼出声。
匕首刺穿了手腕钉在了石壁上,血顺着手臂淌进了袖子里,又迅速洇透,滴在了小蘑菇的伞盖上。
脚步声渐近,小蘑菇刚往冯子章背后跑了两步,就被一只手捏起来提到了冯子章眼前。
褚信半跪在他面前,晃了晃手里的小蘑菇,笑道:“冯子章,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救这种无足轻重的小东西?真够装模作样的。”
冯子章努力地想睁大眼睛却还是看不清楚眼前的画面,只能看见一团模糊的黑影,他抬起另一只手想把小蘑菇抢回来,紧接着另一只手的手腕也被匕首刺穿钉在石壁上。
他已经疼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惨白的脸上汗珠密布,嘴唇都在不停地哆嗦。
“啧啧。”褚信扣住他的下巴左右看了两眼,愉悦道:“你之前把我抓住,我早劝你杀了我,你却偏偏不听,还想着能感化我呢?”
冯子章愤怒地挣扎了两下,手腕和腹部传来的剧痛让他整个人都在打颤,却被褚信一只手轻轻松松地按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