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萍甜笑容满面的拉着裴宿,进去他们居住的小房间。
小房间很小,三十来方,被严萍甜精致的隔出了饭厅和卧室。严萍甜带着裴宿进去的手,刚好跟睡完午觉的老头儿裴睿达碰上。
裴睿达一看到裴宿,脸顿时冷了。
他哼了声,“带外人进来做什么?是嫌这里不够小,不够乱吗?”
严萍甜可不管他,拉着裴宿坐下后,又给他倒了一杯水,才冷下脸。
“你什么意思?是嫌弃我老了,动不了,不会收拾了,想赶我走了?”
气呼呼的裴睿达立马僵硬住,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总之老脸又青又白,精彩得很。
“怎么,被我说中了?”严萍甜添油加火,“好你个裴睿达啊,老娘跟了你几十年,伺候了你几十年,你就是这样对我的?你是不是想逼死我?”
“别胡说!”裴睿达下意识的吼。
吼完,就知道自己完了。
果不其然,他僵着脖子,把视线转到老妻身上后,看到老妻的双眼都红了。
裴睿达跟严萍甜生活了几十年,最怕就是严萍甜哭,她一哭,他就没有办法。
他慌得手忙脚乱,连忙过去哄。
可他才动,立马又想起裴宿这个混蛋还在。他自以为无人察觉,偷看了裴宿一眼,却没想到跟裴宿对上了。
裴睿达:“........”
臭小子,就看老子的戏。
裴宿一点也没有被发现的自觉,就冷着脸,盯着老爷子看。
裴睿达简直要气疯了,“........看什么看,给老子滚!”
严萍甜看着裴睿达又要对孙子发火,心里冷哼了声。心想,这一次绝对不能任由老伴再这样下去了。多大的不平、不忿,躲了这么多年也早该放下了。
再说了,孙子都长这么大了,要结婚生子了。难道还要人家小姑娘嫁进来,再告诉小姑娘,你男人的爷爷是个捡垃圾的?
严萍甜决不允许老伴丢了孙子的脸!
严萍甜的心里活动剧烈,但脸上却是另一番伤心绝望。
她苦着脸,指着裴睿达道:“你叫我滚?呜呜呜,裴睿达,你这个没良心的。”
“好好好,我现在就滚。我就知道你不喜欢我,不喜欢我这种包办婚姻的糟糠妻很久了。现在我老了,你终于忍不了,想赶我走了。”
“好好好,我现在就走。反正你连孙子都不要,我走。我跟着孙子走,以后再也不回来了。”
“我没有,你胡说。”裴睿达真的慌了,连忙丢下裴宿,过去拉住严萍甜。
严萍甜一把甩开他的手,“你说我胡说?我哪里胡说了,当年你留学回来明明说拒绝包办婚姻,要跟我退婚的。你当时还说........唔唔唔。”你捂我嘴巴做什么?
裴睿达冷汗直冒,心想,他再不捂住你的嘴,他老脸都要丢光了。
裴睿达讨好的凑过去,低声哄:“甜甜,有什么,我们私下说,私下说好不好?”
“不好!”严萍甜一把拉下他的手,“你连亲生孙子都不要了,我还能相信你吗?”
“当然能,亲身孙子算什么?老子连家乡都不要了。甜甜,别闹。”
“你说我闹?也对,你心狠,家也不要了,孙子也不要了,到了现在连老妻也不要了。裴睿达,你到底还要躲到什么时候?”严萍甜吼道。
到了这会儿,严萍甜真的说到了伤心处了。
她脑海里闪过这几年的艰辛,又想到了自己为了陪着裴睿达而把孙子仍在了大湾村。她已经对不起孙子了,她不想以后还要对不起他。她怕下去了,无颜见儿子和儿媳妇。
有眼泪从严萍甜年老的眼角滴落,“以前也就算了,你想躲,我就跟着你躲。我想你年级虽大,但心里却像个小孩一样,受了委屈,需要无人的地方疗伤。我也由着你,所以我就把年仅十来岁的宿宿抛下。可是裴睿达,你的伤该好了。”
裴老爷子呆呆的看着老妻,看着她流泪,他心里也难过。
他也曾想站起来,但他的腰弯得太久了,已经忘记了昂首挺胸的感觉了。而且,大湾村当年的作为,他是绝对不会原谅的。
裴睿达忍着冲动,不去看严萍甜的脸。
狭小的空间充满着严萍甜的哭声,裴宿虽冷着脸,但你要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他并不是无动于衷。
裴宿看着两人,看了许久。而后冷声道:“你要是不想养奶奶的话,我带走奶奶。”
“你胡说什么,谁要你掺和进来了?”裴睿达死死瞪着裴宿。
裴宿一点也不怕他,“我胡说?你看看你脚下的土地,是正常人能住的?奶奶身体差,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因为当年的分配不回大湾村,我能理解,但你为什么要住在这里?”
“你不舍得机械厂,就回去啊?”
“像个男人,堂堂正正的回去!”
.......
“你啊,别怪你爷爷。”严萍甜出来送裴宿时,拉着裴宿的手道:“他老糊涂了,他年轻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她似乎在追忆,脸上已经没有刚才的悲戚了,“你别担心,奶奶会再劝劝他的。实在不行,奶奶就装病,我就不信了,他还不顾我生死,一直留在这个破垃圾场。”
“对了,宿宿啊,你喜欢的小姑娘追到手吗?”
“奶奶看那小姑娘长得好看,你要加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