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几天的早退下班总是有些不好意思,薛眠给李爵微信转账了三千块,让他给同事们点些下午茶零食。非凡员工多,买个奶茶就得砸三千也不算夸张。
“师兄,我听说这几天小觅都跟着你住呢?那你把他带来所里玩玩嘛,我都好久没见他了。”李爵捧着奶茶道。
“看情况吧,”薛眠收拾笔记本和资料准备撤:“周末如果加班,我带他来。”
“那说好了啊,”李爵一脸笑眯眯:“你把人带来,剩下的交给我,保证替你把小少爷伺候得高高兴兴服服气气。”
关于薛小觅的存在,非凡所里并不是秘密,大家都知道薛大翻译有一个外甥,一直由他在抚养。
但也仅知道这么多。
爱听八卦是人之常情,可薛翻的八卦不好打听更是人神共知,所以大家并没探究太深为什么孩子跟的是舅舅而非父母,偶尔的小朋友来所里露过几次脸,众人也是喜爱非常。
幼儿园门口已经围了不少来接的家长,薛眠站在一棵行道树下,一边跟客户电话沟通一个重要案子,一边将眼睛一瞬不瞬的注视着校门口方向,过滤着熙熙攘攘的放学人潮。
薛小觅的身影很好认,即便扔在一堆小朋友里也显得“鹤立鸡群”。此处并无说其他小朋友不好之意,而是只有薛家这孩子出校门时是用“蹦”的方式登场的。
就像港产片里的“僵尸跳”。
所以想认不出都难。
薛眠曾有一次来接,问孩子为什么要这般特立独行。孩子用软萌萌的声音答:“老师说跳得越多长得越高,我要像舅舅一样高,所以我要跳!”
……什么跟什么啊?
薛眠只好笑着摇摇头,随他去了。
电话挂完没两分钟,小蚂蚱终于出现在了视线里。薛眠抱着孩子坐到副驾驶的儿童座椅上,一路驱车,却不是往回家的方向走。
“舅舅,开错路了!”薛小觅伸着小手指着前方。
“嗯。”薛眠目视前方专心开车:“舅舅落了个东西在一个地方,你陪舅舅去拿,然后我们再回家,好不好?”
“可是我肚子饿了……”薛小觅鼓着小嘴巴撒娇的喊。
“好,那我们先去吃饭。”薛眠手打方向盘拐了个弯,上了一条往东郊去的路:“小觅想吃什么?”
“汉堡薯条!”孩子想都没想,张口就答。
薛眠转过脸摸了一下他的小额头,又在鼻子上刮了一下,道:“之前不是跟舅舅约好,汉堡薯条对身体不好,尽量不吃的?”
“可是我现在好想吃嘛……”孩子委屈兮兮的抽了抽鼻子,一脸央求的看着他。
小孩子们似乎对这些食品都有着无法抗拒的迷之喜爱,但快食一无营养二无安全保障,薛眠只有“狠狠心”,没应允:“小觅乖,不如我们去吃牛排?或者去你最喜欢的那家蛋糕店吃泡芙,好不好?”
“不好不好不好……”孩子拨浪鼓似的摇头踢腿:“我就要汉堡薯条,还要最大的可乐!”
平时陈姨带孩子,一向宠溺也纵容,好几次被薛眠发现带着他去肯德基麦当劳。薛眠委婉的和陈姨提过,陈姨也懂他的良苦用心,但架不住孩子红着小眼睛百般央求耍赖,心一软,多少还是满足过几次。
既然树立了说到做到的严父人设,薛眠宁可当这个坏人,也不能让孩子觉得一句撒娇两滴眼泪就能换来做不应该做的事。
板了板脸孔,宣布抗议无效:“既然不想吃泡芙,那我们晚饭就不吃了,舅舅陪你饿肚子。”
于是,任孩子怎么哭闹大嚎踢腿捶拳,薛眠硬下心来不为所动,踩了一脚油门,提速往云梦墅驰去。
那天周一来云汉开会,离开时落了一支钢笔在办公室里,前几天忙没空去取,今天稍微空一点,便特地过来走一趟。
一支钢笔,原本不是多贵重的东西,落了也就落了。但那笔是一个特别重要的人送的,这几年一直随身带着,所以必须得找回来。
进园区,停好车,小东西还在闹别扭,哼哼唧唧不肯下车。薛眠也不以为意,耐心充足的将人抱下车,抱在怀里,进了电梯上了楼。
路上没碰到什么认识的人。
主要临时工卡挺管用,一路通畅无阻。
进了办公室,放下孩子,薛小觅气呼呼的扭过头不理人,一个人站在玻璃门前看着外面夕阳西下的天空,自己跟白云互瞪眼睛。
这气生得太明显,薛眠笑了笑,没多哄,走到办公桌前打开抽屉,一支藏青色的钢笔安静的躺在里面。
果然是落在了这里。
取了笔,没其他事了,这就准备打道回府。忽然听到背后一声“嘎达”,薛眠回头一看,薛小觅开了玻璃门自己跑天台上去了。
“小觅——”薛眠站在门口处喊他:“我们回家了。”
“不要!——”
这还真堵上气了。
薛眠慢慢走过去,孩子站在一片红色夕阳的晚霞里,毛茸茸的头发因为太细,泛着暖暖的玫瑰色金光。他面前是一排足有他高的灌木盆景,每一株都被修剪的形状自然,共生和谐;再远点的地方是时令鲜花和花树,种类很多,五彩缤纷煞是好看,且都隐隐绰绰鼓动着淡淡的香氛,空气一时变得甜蜜了起来。
“小觅不想回家吗?”薛眠在他旁边蹲下,眼角挂着温柔的笑,一脸爱护的看着他。
“爸爸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