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进山十多分钟后终于在一条小溪边遇到了几个藏族妇女,看她们手里拿的家伙什应该是在挑水,每个人背上用布条缚着一个孩子,不过一岁左右,正是牙牙学语的年龄。
费西瀿心急,第一个跳下车去问路。几位大姐汉语虽然不多流利,简单的对答还是没问题的,顺利的给出了村长家的地址。
“谢谢姐姐,你们人美心又善,长得可真漂亮!”费西瀿得了指路自然要卖乖,小嘴甜得叭叭响:“小孩儿也可爱!”
喊声姐姐不违和,都是些二十出头的年轻姑娘,只是成家早,有的三个娃都生了。其中一个姑娘禁不住夸,朝费西瀿害羞的笑笑,说你们快去吧,天黑了山路不好走,她们还得再挑几桶水回家,就不多聊啦。
费西瀿看着眼前这几个皮肤被晒得黝黑发亮,两边脸颊上不约而同都挂着一朵红扑扑的高原红,却笑得格外灿烂的小姐姐们,忽然心念一动,返身跑回车上,拖了两袋在县城买的零食下来往她们脚边一放,斩钉截铁的指过去:“这个给你们吃!特别好吃,你们一定会喜欢的!”
几个姑娘面面相觑,都被他这愣头青的动作给逗笑了,正要婉拒,费西瀿看出她们不肯收,撒丫子就往车里跑,边跑还边喊:“你们吃啊!吃不完的给你们小孩儿也行啊!走了走了,拜拜不要送!”
爬上车,催着费南渡赶紧点火,车子呲溜一下就窜了出去,只剩个厚重的铁皮屁股消失在几个大姑娘明媚的眼睛里。
一行人摸到村长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夕阳正准备降落山头,原本灿金色的光辉逐渐收了阵势。天边被氤氲着抹上了一层淡淡的黄粉色,晚霞开始探出脸来,余晖下的村庄静谧安详,好像一个晚归的旅人。
村长热情的接待了几位突然造访的远客。
三座一大两小的砖头房子,房顶是蓝色的,房子下面的“地基”很奇异,是几根粗壮的木头插在泥土里,撑托着上面的房舍,有点像云贵地区的吊脚楼,外面再用篱笆桩拉一个简易的院子,这就是村长家了。
村长巴桑是位体型壮实的中年大叔,蓄着络腮胡,头上戴一顶极富民族特色的宽檐帽,问明来意后赶忙将客人迎进了门。
村长和媳妇央拉大婶热情待客,一边给他们倒酥油茶一边道:“你们可能不知道,咱们这里的村民各家各户住得都不近,而且大部分都是老人了,腿脚也不方便,如果全等着上门来看病,好些人都没办法赶过来的。所以医疗队的大夫们会留一些下来看诊,其他人就背着药箱上门去看病,这会儿都还没回来呢……哦,你们问的那个小孟姑娘也跟着去了。要不先坐着等等吧,应该要不了太久就会回来的。”
费西瀿坐不住,满脑子都是出去找孟鸾,可他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该去哪里碰运气,燥得跟只无头苍蝇似的满屋子乱转。
费南渡带着薛眠收拾完村长给他们安排借住的屋子,回来见费西瀿抓耳挠腮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便道:“早晚都要见,急什么。要是坐不住就去隔壁看看,说不定有你能帮忙的。”
“隔壁?”费西瀿反应过来:“是不是医疗队的诊室啊?”
刚刚他们进院子的时候下了车就直奔主屋,没留意隔壁那两座稍小些的吊楼就是医疗队的办公地。费西瀿一下子来了精神,二话没有,拔腿就往门外跑。
医疗室在主屋东面的吊楼里,留意看才发现小楼门口的确一直有人进进出出,虽然人不多,但都没断过。
费西瀿既欢欣又好奇的蹭过去,顺着楼门口的台阶拾级而上,还没走近,一股药水的气味先飘了过来——并不宽敞的一层楼被分成了三个区域,一进门是问诊区,房间里面对面的摆着两张简易木桌,两名穿着白大褂的男大夫正拿着听诊器给几个大爷大妈挨个做检查;左边的房间是输液区,一个小护士在里面忙着输液打针,安抚因害怕而哭泣的小孩;右边房间是药房和器材库,医疗队自备的各种药品和仪器设备就放在里面,费西瀿踮着脚瞄了一眼,东西还挺多。
“你好,你找谁?”看出这个突然出现的穿着打扮全然不像本地人的少年似是有事,一名大夫伸着脖子望过来,有些诧异的问。
“啊,我……我过来看看,我路过的。”费西瀿摸着脑袋往里挪,眼睛滴溜溜转得快,边挪边问:“那个……医生啊,你们在这里看病累不累啊?一天几个小时休息啊?饭吃得饱吗,他们提供的伙食怎么样?”
俩大夫被他这番怪言怪语逗笑了,其中一人打量着他道:“小伙子,你当我们来这里是度假旅游吗?哪还管什么条件不条件。再说了,这里的人都很淳朴热情,对我们很照顾的。”
“那就好那就好……”费西瀿听到过得还不错,联想到孟鸾,那应该也没吃太多苦了。很好很好,没吃苦就行,不然可得把他心疼坏了。
“诶,小伙子,”一开始搭话的那个医生扶着一个老奶奶出门,叮嘱了几句用药事项后转身对费西瀿道:“你是来村长家做客的吧?刚刚听到有车进院子,是你吗?”
费西瀿也没打算瞒,反正大家早晚都要认识,便点头道:“是啊,不过不是做客,我……我跟你们队伍里的孟鸾认识,我来找她的。”
“哦,小孟啊,她这会儿不在呢。”医生应了一句后没再管这茬,只道:“来,搭把手,我这里忙着看病人,你帮忙把这位老人家扶到前面那个路口去,看着她走过小桥再回来。谢了啊!”
费西瀿没料到自己一来就有发挥余热的地方,高兴得不行,都不用医生再多叮嘱,急着立功表现,恨不能把老妪扛到肩上直接撒腿就跑。
小心扶着老人家出了院门,老奶奶虽然身体有些不舒服,但耳聪目明说话利索,两厢无事,便用带点口音的汉话跟费西瀿聊了起来。
“小伙子,多大啦?”
“来我们村是走亲戚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