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的几天里薛眠过得都有点浑浑噩噩不在状态,好几次想给卞雪莉打电话,又像害怕什么似的一次次拿起手机又放下。而卞雪莉也没找过他,就像每一个平常时候一样,他们的联系从来都不密切。
其实自从高中毕业后大家去了不同的大学以来,他们之间的互动就已经变少了许多。一来是互相都忙,一个忙着学习,一个忙着参加各种走秀,另一方面大概和身份有关。毕竟不是真的情侣,不可能会腻着要时时刻刻守在一起的。
但偏偏这也是薛眠心中有愧的原因。
在他的认知里,如果自己平时有多关心对方,也不会后知后觉直到现在才发现那个记忆中的女孩竟然变得这么陌生了。他不怪卞雪莉把自己看成个交易品,也不觉得那是为达目的不折手段,他们是朋友,一起成长,相互扶持,他应该理解她的。
只是有些对不起费南渡。
薛眠都不知道他在背后替自己操了那么多心,怕自己被欺骗,也怕自己无谓的内疚,最后没办法,只能不顾一切的把事情摊开摆明,让自己看清真相。
只是现在真相大白了,心情怎么反而这么低落,一点也喜兴不起来呢……
明天就要过生日了。薛眠无精打采的扒拉着碗里的菜,连着上了四节课都没觉出一点点的饥饿感来,今天的午饭对他来说毫无吸引力。费南渡看他提不起劲的样子,不用问也知道问题出在哪儿。心里默默自责是不是用力过猛了,不该让薛眠在毫无准备之下看到那场戏的。
心疼,但不后悔。早晚得打开天窗把事情挑明,瞒下去对薛眠伤害只会更大。到时候这傻瓜万一真被人卖了,那他不得懊恼死。
“又发呆,”费南渡伸手在薛眠鼻尖上刮了一下:“东区的饭吃腻了?”
“没有,我只是不饿。”薛眠很快回神,他也意识到自己最近开小差的频率有点太高了。
“不饿就别吃了,不用勉强。”费南渡把奶茶给他扎开递过去:“想好明天生日要怎么过了吗?”
“就……一般般过吧,也不是大生日。”薛眠低头吸溜着吸管里的珍珠。
“怎么能一般般过。”费南渡又伸手过去揉了揉那头软乎乎的头发:“十九周岁的生日,二十虚岁的整生日,大日子不能敷衍。”
“……啊?”薛眠被他一说呆呆的低呼了一声:“我都20了?”
这个小傻子。
费南渡笑着捏捏他的脸:“一天天的忙什么啊,自己的事这么不上心。”
“没有,我是没反应过来。”薛眠摸了摸鼻尖,不好意思道:“以前生日都是福利院的阿姨和老师帮过,而且是生日在同一个月的孩子们一起过。我很久没有自己单独过过生日了,所以没什么主意。”
薛眠语气真诚,没有自怨自艾的意思,但听在费南渡耳里却十分扎人的心疼。没有父母的小孩本就不能跟正常家庭的孩子比,福利院能照顾妥当、给他们举行集体生日会已经是难得,确实没办法再做到更完美。
食堂里没人,他们选的座位又在角落。费南渡突然起身坐到薛眠旁边,在他不明所以的目光里双手捧起他的脸,轻轻在鼻尖上吻了吻,特别温柔的道:“以后不会了。以后每年的生日,都有我陪你过。”
有时候薛眠在想,到底以前他做过什么样的了不起的好事,就像佛家说的积过什么样的功德,才能有一天让他遇到了眼前这个人。
其实费南渡没出现之前的生活也不见得有多坏,他没饿着,没冻着,有书念,有福利院那样一个温暖的地方照顾着自己和姐姐,还交到了知心的朋友比如小满。除了比同龄人少了父母外,其它的关爱他得到的并不算贫乏。
所以也许……费南渡是一个老天赐予自己的美好“礼物”,让他能弥补人生里的缺憾,因此尤为弥足珍贵。
吃过饭,因为薛眠下午还有课,费南渡送他回宿舍午休。临近毕业,大四的学生已经没什么课程,每周只需定时回学校上两节论文指导课。但费南渡舍不得看不到薛眠,所以每个周一到周五都跟上班打卡似的准时进校报到,没课的时候就约人去球场打球,或者陪薛眠去图书馆上自习,日子过得倒很滋润。
“下午课上完了就去校门口等我,晚上带你出去。”费南渡把人送到了宿舍楼下。
“晚上出去?”薛眠一时没明白,呆呆的眨了眨眼睛。
“明天周六,你又没课。”费南渡伸手刮了一下他的小鼻尖:“云州附近有个温泉小镇,那里的温泉很有名。要是没想好生日怎么过的话,就先去那里玩。”
其实“生日”对薛眠来说跟平常任何一个普通日子没什么太大的不同,但因为是和费南渡在一起过的第一个生日,私心里还是希望能有点特别的内容在里面的。不过“特别”不在于形式,也不在乎贵廉,所以之前一听费南渡要给自己过生日,以费南渡的能力,薛眠是怕对方破费,甚至还猜想过会不会搞得跟电影里似的包下一整个饭店那么夸张……所以这会儿听到只是一起去泡泡温泉,当下松了一口气,点点头,没有犹豫的答应了。